耐性之見面
三月二十日星期五晚
乘搭 15A 巴士,車在緩緩的駛著,我卻沒有焦急,心情頗為平靜。過了約定的十分鐘,七時多在官塘地鐵站內行著,我遲到了,女生遲到是應有的特權啊!看到D君呆呆站在那裡,看到我時還一股傻勁地向我揮手。我引領他到快餐店,「你先點你吃的吧!」他乖乖地走開,我坐下。當我們都在吃著晚餐,才開始閒聊,因為是無關重要的話題,他說甚麼在商業區換衣服最好啊,我無心記著,我自有自己的一套嘛。對他總可以有百般挑剔,看著他的樣貌衣著,這個人給我一種過時不太好玩的感覺哦,有點擔心餘下的時間怎樣過。
看看手錶,我們離開快餐店,到達公園已經八時多。他說這裡很面善,不是某姐妹在這裡拍過照嗎?我沒好氣地答:「我當然知道啦,我就是拿著相機幫他拍照的那個人啊!」有點笨。直到洗手間沒人時,我待了一會,八時十五分才進內。已經是第二次在家外更衣,開始熟識如何運作,只是天氣真不太涼,洗手間內更有點悶熱,化妝後還可以清楚看見面上的小水珠,抹汗已經花了不少時間。出來時已經九時了,我走去坐在他旁,熱得不想再有任何動作,他在打量著我,目光和剛才吃薯條時的不同。他坐過來靠近我,我也把身體靠後些,靠過來,他說喜歡看見真實的我,成熟得來比照片還好之類的說話。閒談其他的人,可是他說最喜歡我:「你覺得你似某女明星嗎?尤其是上一張照片。」呵呵呵,我自己也覺得有少少似,只是難為情說不出口。「你是特別為我而打扮嗎?」「沒有啦,上次在紅磡也是這樣哦。」

他想拉我的手,但我卻繞過他的手掌,挽他的手臂來避免,他笑著:「我很喜歡你觸摸著我。」「啊,但我對男性是沒有感覺的。」「上次挽Angel的手臂呢?」「沒有,只是為了拍照嘛。」之後他請纓要為我拍照,可惜只是匆匆數張,我反而想在海旁拍哦,啊,還是算了吧。
「你這夜高興嗎?」我好奇。「你不是也高興嗎?」續問我認為是為甚麼原因出來見他,我答:「我只是想有人陪我外出扮裝,而你是來看我,所以我們各有所求,大家都高興哦!」「沒有其他原因?」我搖頭:「沒有。」我是純粹為喜歡扮裝而扮裝,不是為男人而扮裝嘛,看來他高估了自己。要是現在我去買酒來麻醉自己暫時忘憂呢,他定以為我見到他開心得去飲醉。「但你在笑啊。」「我上次在紅磡比這裡笑得還多呢!」當然,我也很喜歡這個幽靜清雅的地方,獨自來遊玩也不錯。「你覺得我們在約會吧?」「才不是呢,記得嗎,你剛才沒有請我吃晚餐啊!怎算是約會呢?」我續說,「我不喜歡欠人家東西啊。」「我明白。」
「我覺得你對我也有感覺。」「對不起,完全沒有,我是喜歡女性的。」我坦白說。他把我摟抱,著我伏在他的肩膊,我只擔心把頭髮弄亂。問我可有感覺,我如實地答沒有,他沒有放棄去試探我。他把頭靠過來,我把身子退下,避開他的面,我說:「我知道你想怎樣做,我以前也會這樣對女朋友呢,但你這樣對我只會令我怕了你!」我說我比較喜歡呵護人,不習慣被人呵護,他也略為收歛。看他一副不願離開的樣子,我一直提醒他快十一時了,我也要為自己卸妝的時間和尾班巴士作打算。
臨去洗手間前,他主動來給我擁抱,我只把頭輕靠在他的肩膊上,免得唇膏印在他的襯衫上,我沒有去害他的必要。問我是否也有相同感覺,否則不會靠著他,我如實地說:「我只是想嘗嘗當女生的感覺,別無他想哦。」「攬著男的不會滿足嗎?」心想,就算是喜歡攬著男的,你也不夠高大啦,我笑:「但我記得你也曾經扮裝呢。」他有點失望:「那我不是很失敗?」「如果你是女生你才失敗啊,我不是針對你一個,我對所有男生都是一樣哦,你又何來失敗呢?」這只有令 Carrie 更加與眾不同。
著他離開,我獨自去更衣,心想這次還可以吧,有人把自己當成女生嘛,而且,為了要應付他攻我防而忘記了外出扮裝的緊張,忘記了途人的目光。這夜讓我更加了解自己,更加明暸自己的取向。為自己,為喜歡扮裝而扮裝,扮裝,總是開心的。
等她的笑 等她的愛
等她等了不知不覺一千夜
等她的吻 等她擁抱
輾轉不覺花開等到花凋謝
讓我每夜暖一些
回憶日作有一個落漠造夢者
《一千零一夜》 李克勤 199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