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

九月十二日星期六

　　近來會對電話十分敏感，等、想，想會否有人來電冰釋前嫌。

　　三天前長期處於靜寂狀態的電話突然響起來，家人的來電永遠給我帶來不安感。果然跟猜測的相符，嚇了一跳，原來是家父突然入了醫院，繼母異常緊張不知所措向我說明發生甚麼事，不太緊急，但最快要翌日才可做小手術，問我如何是好。我是長子，平時在家中甚少有決策權。到此刻，方知道原來有些事因為在家的位置，而始終需要諮詢我的意見。覺得不能拖，我說最好盡快做手術，越快越好，否則夜長夢多。繼母聽我解釋後像比較定神，決定依我建議的去做。

　　雖然關係疏離，不過我會感激父親以前教導的普通做人道理，例如「禮多人不怪」、「己所不欲」、「凡事三思」等等。縱然沒有成就，至少我對任何人都無愧於心。為甚麼會疏離，想起小時候，不曾被嚴父摟過。只有一次，一個人乘飛機留學前，在啟德機場才被父親輕輕地擁抱一下。但，同是兒子卻對比我年輕一年代的小弟特別看顧；父親總喜歡經常和藹地搭搭小弟的肩膊，或對小弟說：「來，給爸爸抱抱！」過去看在心內聽在耳中不是味兒。嚴父變慈父，也許，這就是他所說，時代不同作風也不同罷。

　　很久以前被父親發現我的女裝衣物，曾經反常的多希望他會跟我談談，又或受嚴厲指摘來安撫我怪異興趣所帶來的悔疚。但他一句都沒說，一直裝作不知道，我也無奈何，些少覺得不受關心在意。是父親對我的舉動失望嗎，我會怕他傷心哦。還是這根本不是個普通簡單問題，他也不知應該如何應付。他有對我懷疑，以前最著意我有沒有女朋友，結了婚後他鬆了口氣，我是看得出的。

　　翌日的小手術順利，父親當晚打來，我才發覺最緊張他的不是我，而是喵娘子。無論如何，家父無恙，我們也安心，晚上睡得特別恬。

　　我現在則希望電話永遠安守本分地靜待在那裡，一切如常，人人平安，不要打擾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