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9月29日 星期二

女裝外遊

九月二十八日,星期一,秋意漸濃,卻因一場颱風而多了幾分清涼。兩週前,崔茜(《再訪姐妹家》中的那位姐妹)早早約好今日到他家,為他拍攝一組女裝扮相的照片。他還半開玩笑地提議,我也該在他家來場扮裝,換上女裝與他一同「閃耀」。一聽到這建議,我當即搖頭拒絕——光是想像要拖著一堆衣物、化妝品出門,就已讓我興致全無。然而,內心深處卻有一絲蠢蠢欲動: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,能讓這場扮裝之旅既有趣又可行?

前幾日,我特意買了一只女裝手袋,專為這次外出行程準備。若要女裝出門,兩手空空實在沒那膽量,這只手袋成了我的「護身符」。於是,我大膽設想:何不索性盛裝打扮,直接以女裝姿態前往崔茜家?這念頭一冒出來,我便試探性地向喵娘子提及這個異想天開的計劃。沒想到,她竟未反對,只是叮囑我要小心行事。既然她都點頭了,萬事俱備,只欠我自己的勇氣——哦,不,還有那颱風帶來的涼意,似乎也在催促我踏出這一步。

颱風雖來,伸手探出窗外,雨絲輕拂,空氣清新宜人。我暗下決心,下午五點開始動手化妝,細心梳理每一處細節。六點半,手臂勾著新買的手袋,另一手拎著更換的衣物,我終於推開家門。站在電梯前,我深吸一口氣,按下按鈕。電梯內有閉路電視,我刻意避開平時常站的角落,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。到了大堂,我目不斜視,徑直走向大門,步伐雖穩,心卻怦怦直跳。

一出大樓,我卻有些後悔——怎麼沒穿靴子呢?高跟鞋的鞋跟總讓我有種隨時要脫落的錯覺,尤其在斜坡路上,步伐更是小心翼翼。腦海中閃過《扮裝出沒注意》中提到的「行為要得體」,我放慢腳步,儘量優雅地行走。忽然,肥皂劇《Little Britain》中的經典台詞「I am a lady!」竄入腦中,我差點笑出聲,只好咬緊嘴唇,專注前行。

來到巴士站,我原以為會迎來周遭肆無忌憚的眼神,沒想到等車的人們僅是匆匆一瞥,便各自忙碌,彷彿我只是街頭尋常一景。心中稍安,卻又擔心遲到。我考慮過搭計程車,但轉念一想,難得有這機會實現「女裝乘巴士」的願望,怎能輕易放棄?於是,我靜靜等待,雨絲在身旁輕輕飄落。

等了足足半小時,巴士終於緩緩駛來。我小心翼翼踏上車,暗罵這雙不聽使喚的高跟鞋。原本想坐底層,但為了拍幾張照片留念,我還是硬著頭皮上了頂層。意外的是,頂層乘客都乖乖坐在前排,後半段空無一人。我挑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,緊張得心跳加速。坐下那一刻,透明絲襪包裹的大腿與冰涼的座椅接觸,帶來一陣奇妙的觸感——這與穿褲子完全不同,令人心動又忍俊不禁。我偷偷拿出相機自拍幾張,又掏出小鏡子檢查妝容,卻發現假睫毛被汗水沾濕,開始脫落。無奈之下,我索性將它們全扯下,心想:早知該帶上睫毛膏,真是失策!

因為等車耗時過久,我擔心崔茜會著急,於是掏出手機發了條訊息,告知他我會晚到,並約好七點四十五分在地鐵站碰面。望著窗外雨景,我忽然覺得這一切好玩極了,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飛逝。下車時,高跟鞋踩在樓梯上發出清脆的「咯咯」聲,引得幾位獨坐的男士回頭張望。我假裝沒看見,專注走好每一步,只求別摔個跟頭出洋相。下了巴士,我撐開紫色雨傘,沿著階梯緩緩而上。走進官塘站,我發現,頻頻投來目光的,多半是男性。他們的目光並不唐突,卻讓我暗自竊喜。

遠遠地,我便瞧見崔茜站在地鐵站內。我刻意沒提前告訴他我會以女裝姿態出現,於是快步走上前,朝他揮手,再指指自己。他愣了一瞬,隨即笑開:「啊?好!」我沒細問他是誇我準時到達,還是讚我這身打扮好看,抑或是對我女裝出行的勇氣表示驚喜。總之,他這一笑,讓我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。

離開地鐵站,我跟在他身後,步伐依舊小心翼翼。他忽地轉身,問我要不要幫忙拿東西。我遞過裝著更換衣物的袋子,他接過時展現的紳士風度,讓我不禁會心一笑。路過一個小公園,我停下腳步,請他幫忙拍幾張照片。照片中,雨傘的反光為畫面添了幾分朦朧美感。

我靜靜地跟在他身後,內心卻充滿了雀躍。這場女裝外出的冒險,不僅是一次對自己的挑戰,更是一段充滿趣味與驚喜的旅程。到了崔茜家,我們愉快地開始為他拍攝扮裝照,而這一天的點滴,已在我心底留下了難忘的印記。

2009年9月28日 星期一

心思調整

九月二十八日,星期一,秋風輕拂,喵寶給自己放了一週的假,讓心靈在喧囂中稍作停歇,靜靜地梳理思緒。這幾天,我翻看電腦裡的女裝自拍照——說來有趣,近年我幾乎沒拍過男裝照,鏡頭裡的喵寶總是身著裙裝,化著精緻的妝容。這些照片,記錄的不僅是外表的轉變,更是心境的起伏。細細觀察,我發現照片裡的自己,彷彿訴說著不同的故事:早期的照片,滿溢發自內心的喜悅,那種單純為美而扮裝的雀躍,甚至在拍攝後的翌日,仍能回味那份愉悅的餘韻;然而,近來的照片,卻總帶著一抹憂鬱,柔弱中透著幾分楚楚可憐的神情,彷彿心頭蒙上一層薄霧。

我靜下心來,追溯這變化的源頭,答案指向二月。那時起,生活似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席捲,一切變化得太快,猶如連鎖反應,又像雪球越滾越大,接踵而來的變故讓我措手不及。我開始迷失,內心動盪,甚至對自己的存在價值產生懷疑。曾經,我做了些不為人知的事,那些選擇如今想起,令我心生懺悔。我默默向自己道歉,為那些未曾好好對待自己的時刻,為那些讓心靈負重的決定。幸好,我終於意識到,只要斬斷問題的根源,平靜便能回歸。就像此刻,當我放下所有牽絆,心靈彷彿卸下重擔,得以輕盈地呼吸。

這段日子,成了我的心思調整期。我刻意減少上「扮裝家庭」社群的時間,總覺得那個曾經熟悉的「家」變了味道,與我記憶中溫暖的氛圍略有不同。我甚至開始懷疑,自己是否還是這個「家庭」的一份子。MSN 的聊天視窗也少開了,空閒的時光反而多了。我讓自己沉浸在這份寧靜中,修心養性,細細梳理紛亂的思緒。奇妙的是,這段歇息的時光,竟讓我豁然開朗,想通了許多事,找回了內心的平衡。

有些東西,我選擇放手。不是因為它們不美,而是因為留戀只會讓我駐足不前。曾經擁有,已是一段珍貴的記憶——我說的不是某個人,而是那些曾經佔據心頭的心思。這些思緒,如今化作無人可奪的回憶,靜靜躺在心底,溫暖而安穩。我開始明白,放下並非失去,而是給自己騰出空間,去迎接更好的自己。

有人問:「喵寶不見了?」不,喵寶從未離開!他只是短暫地躲進心靈的角落,靜靜地療癒、調整。如今,喵寶回來了,帶著更清澈的眼神和更堅定的步伐。那些照片裡的憂鬱,將被新的笑容取代;那些曾經的迷霧,已在這段靜修中消散了。

2009年9月27日 星期日

失蹤日記

九月二十二日 星期二

夜幕低垂,我與一位素未謀面的姐妹共進晚餐。這是我們初次相會,沒有華麗的裝扮,只是簡單的日常服飾,卻讓對話顯得格外輕鬆。席間閒聊,意外發現我們曾在外國求學時,居處竟如此鄰近,彷彿命運曾悄悄將我們拉近,卻又擦肩而過。除了分享彼此對裝扮的喜好,我們也聊起當年的校園生活,那些青澀的記憶如舊照片般泛黃卻溫暖。我曾在兩地求學,彷彿擁有雙重身份,於不同文化間穿梭,至今仍覺奇妙。這一晚,笑聲與回憶交織,陌生化為熟悉,讓人感到一絲溫柔的慰藉。

九月二十三日 星期三

清晨,我繼續為小如寫那封未完的電郵。字裡行間,傾訴了近日的鬱結,心緒如病貓般低迷。寫著寫著,卻彷彿將心事交託給紙面,電郵寄出後,竟有種莫名的釋然。或許,這就是某種覺悟吧——將情緒訴諸文字,彷彿將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。原來,抒發並非為了求解,而是為了讓自己與內心和解。這一刻,我感到一絲輕盈,彷彿病貓終於伸了個懶腰,準備迎接陽光。

九月二十四日 星期四

小如的回信來了,字裡行間透著關心,讓我既感動又有些許歉疚。他寫道:「Been there, done that...」這句話如同一盞明燈,點亮了我混沌的心緒。對啊,我常說何必執著,卻總在不經意間被自己的情緒綑綁。想起小如筆下的《花樣年華》,我回了一句:「春恨秋悲皆自惹,花容月貌為誰妍。」其實,我更想說,他如蓮花,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。那份淡然與從容,令人心生敬仰,卻又不敢輕易靠近,只能遠觀,靜靜欣賞他的風華。

九月二十五日 星期五

今日收到一則短訊,來自一位默默關注我網誌的朋友:「知你近來心情欠佳,一切保重。」簡單的問候,卻如春風拂面,讓我心頭一暖。四個多月前,我曾對他說:「日後的事,誰能知曉?」沒想到,他仍記得我這微不足道的存在。我用心回信,卻不免感嘆,彼此間終究少了深入相識的機緣。人生有時如此,隨手撒下的小種子,某天竟悄然萌芽,成為遮蔭的柳樹——真好笑,我竟一時忘了「無心插柳柳成蔭」這句話。我常將現實想得過於浪漫,卻也甘之如飴,這份本性,我不願改變。

九月二十六日 星期六

午後,與喵娘子結伴逛街。她興致勃勃地拉我進了一家服裝店,指著一條連身裙說:「這件適合你!」我試穿後,連她也誇好看,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買下。隨後,在她的建議下,我們又到百貨公司挑了一款女裝手袋,簡約卻典雅,恰好能搭配我的上班服。看著她為我的興趣如此投入,我不禁覺得有趣——她自己沒買甚麼,卻比我還熱衷。逛街的時光輕鬆愉快,彷彿連空氣中都瀰漫著笑聲。這一刻,我感受到一種簡單的幸福,彷彿生活終於露出了笑臉。

九月二十七日 星期日

本打算明天獨自盛裝出門,黃昏時分從家門口搭巴士,沿著早已計劃好的路線,享受片刻自由。我甚至提前將行程告訴了喵娘子,期待她的笑語相伴。然而,颱風將至,天氣陰晴不定,終究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。收拾好心情,我靜靜地寫下這篇日記。回顧這一週,雖有低谷,卻也有溫暖的瞬間——舊友的默契、新友的相知、小如的關懷、陌生人的問候,以及喵娘子的陪伴。生活如一隻沉默的喵寶,靜靜注視著我,似在提醒:即使偶爾失蹤,世界仍在,溫情不滅。

身邊人來人往,遠方的鼓勵如星光點點,謝謝你們,讓我不再覺得孤單。或許,失蹤並非逃避,而是一場與自己的對話。收拾好這週的點滴,我準備迎接下一個晴天。 

2009年9月21日 星期一

小秘密

說個小秘密吧,早在喵寶提筆寫網誌之前,我已拜讀過小如的《與女妝戀愛的日子》和《從盲目到欣賞》,深深為之著迷。那些文字如清泉流淌,訴說著扮裝的心路歷程,句句敲中我的心。可惜,這些佳作未被收錄於《性 | 易》之中,讓我略感遺憾。讀完他的《筆友》後,我曾動念想與小如聯繫,卻因自己當時尚未發表任何作品,擔心高攀不上,只好作罷。於是,喵寶成了小如的小小粉絲,默默追隨他的足跡。近日,小如一篇《不能說的秘密》又勾起我的思緒,靈感如潮,讓我忍不住想與姐妹們分享幾分心事。

為何喵寶總有那麼多「秘密」?或許是我愛留意生活中的細微之處,或許是我遇見了不平凡的人,或許是我那份異於常人的興趣,又或許是我心緒的千迴百轉?我不擅言辭,面對面時,有些話語總卡在喉頭,難以啟齒。倒是在白紙黑字間,我能卸下防備,少了被人驚訝凝視的尷尬。寫下的文字,猶如心靈的倒影,一旦落筆,便永遠留存,無法否認。因此,我常想,世上或有不能說的秘密,卻沒有不能寫的秘密——只要你有心閱讀,便能窺見喵寶的內心世界。

前些日子,在「扮裝家庭」社群裡,我用另一個秘密身份回應了一位姐妹的帖子。為免顯得冷漠疏離,我特意留下線索,暗示我們曾見過面。我對結識新朋友向來來者不拒,除非對方過於自負。可這次,對方似乎對我興趣缺缺,覺得我不是他想深交的對象。緣分這東西,強求不來,若有緣,終會相識;若無緣,勉強也無用。後來,他窮追不捨地私訊問我是誰,我卻選擇沉默。為何我要用另一身份回應?或許,我想讓他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——隨緣。他自稱是完美主義者,說旁人無法理解。我笑著透露,我也曾是如此,過去每逢不如意,便會脾氣大發,甚至有種破壞的衝動。這,算不算另一個小秘密?

朋友之間,是否該毫無秘密?我常想,若能與朋友分享心底的秘密,那是信任的體現,也是對友誼的珍視。可我又擔心,這些秘密會否成為對方的負擔,甚至引來反感?能否被接受,已是個問題;更糟的是,若友誼不再,秘密會否悄然洩露,抑或永遠埋藏?我曾認識一位朋友,他自詡「毫無秘密」,任何事都能公開分享。可後來我漸漸明白,他所謂的「無秘密」,其實只是公開隱私。隱私與秘密並非一回事——即使是出於私心或機心的小算盤,也可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。誰能保證,宣稱「無秘密」不是一種試探人心的伎倆呢?

不過,若你真心問我,我多半會坦然相告——當然,銀行卡密碼除外,那是強人所難!你會告訴我你的密碼嗎?哈哈!說真的,喵寶對錢財不甚看重,對人也少有計較。只要你真心待我,我便心滿意足。這份「希望你真心待我好」,或許就是喵寶的小秘密吧。嗯,這算不算一種私心呢?我笑著搖頭,覺得這秘密倒也挺可愛。

近日,我結識了一位完成變性手術的年輕人。她(手術後的她)說,遇見我是緣分,想與我做朋友,我自然欣然應允。她找我幫忙的原因,暫且是個小秘密。她看過我的扮裝照片,但我尚未見過她——見不見倒無所謂,喵寶從不以貌取人。在網上,我從不主動索要照片,別人的長相不在我的關心範圍內。聊著聊著,我想起《那話兒的閒話兒》中的一句:「若做了手術變成女……就不得而知了。」心癢難耐,我忍不住問她:「手術前,你會介意自己的那話兒嗎?」她爽快答道:「當然會啦。」「手術後,看到別人的會不會覺得反感?」「有一點點。」「會不會聯想到自己?」「那倒不會。」她的坦率讓我會心一笑,從「不得而知」到「開始明白」,原來問對了問題,秘密也能輕鬆揭開。

你看,有些事我以為是敏感的秘密,對方卻大方分享,毫無芥蒂。發問,原來並不難。說到這,再分享一個小秘密:小如也像隻好奇的貓,總愛跟著喵寶的足跡跑。例如,他偷偷去看了我存放照片的地方!我是怎麼知道的?哈哈,這可是個秘密!若你猜到了我的另一個身份,請幫幫忙,保守這份你我之間的小秘密哦。喵寶相信,秘密並非隔閡,而是連繫彼此的小橋梁,帶著點俏皮,帶著點真心,等待有緣人來解鎖。

延伸閱讀:小如的《不能說的秘密》  

2009年9月18日 星期五

撲朔迷離

近日,喵寶在整理電腦裡的剪報資料夾時,無意間翻到一張照片,頓時眼前一亮。照片中的女子風姿綽約,衣著時尚,肌膚白裡透紅,宛如香嬌玉嫩的佳人,體態輕盈,舉手投足間散發濃濃女人味。細看之下,竟難以察覺「她」原是男性!喵寶心頭一震,奇怪自己此前怎會對這則舊聞視而不見。通常,瞧別人的扮裝照片,第一眼總是驚艷,卻難免在多看幾眼後發現些許破綻,興奮感也隨之淡去。可這張玉照不同,我凝目再望,心弦竟被輕輕撥動,怦然心動,樂此不疲地欣賞,彷彿被他的魅力牢牢吸引。

可惜,這位佳人卻非善類。他綽號「九尾狐狸」,名字美艷動人,據報導來自內地,以標緻容貌和高明手段,騙得傾慕他的男子約五十萬元人民幣。喵寶看著照片,心想:連我這旁觀者都覺得他美得動人,難怪有人會上當!報導還附上他被捕時的男裝照,老實說,毫無光彩,與女裝時的風華判若兩人。縱使他有九條尾巴般狡猾,終究難逃法網。我不禁嘆息,如此出眾的姿容,卻用於作奸犯科,真是壞心腸,令人惋惜。若喵寶有這樣的條件,哈哈,我定會知足常樂!穿上女裝,在街頭悠然漫步,或許還能在月光下,找個高大帥氣的男子共舞一曲(喵寶身高僅163cm,找個舞伴應該不難吧?)。唉,想想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做夢好了。

相比之下,歷史上還有更撲朔迷離的故事,讓人瞠目結舌。說起中外聞名的時佩璞與法國外交官布爾西科(Bernard Boursicot)的間諜戀情,簡直如戲劇般曲折。試想,一個男人竟在二十年的愛情中,未能分辨自己的愛人是男是女!若非兩人因間諜罪被捕,布爾西科或許至今仍蒙在鼓裡。這段傳奇後被改編成電影《蝴蝶君》,時佩璞從此被冠以「蝴蝶君」的雅號,成為雌雄難辨的經典象徵。

無獨有偶,香港也曾有過類似的傳奇,卻鮮為人知。半世紀前的1953年,二十歲的台山青年馬光喜化名秦桂芳,來港以女裝身份在深水埗做住家女傭。他瞞天過海,連朝夕相處的顧主都未察覺異樣,堪稱神乎其技。後來,他竟與一位老實的外省小販梁某相戀,甚至談婚論嫁。婚後,兩人有名無實地做了十二天夫妻,梁某終於按捺不住,強行「洞房」,才在纏綿中發現「妻子」貨不對辦。惱羞成怒的他將此事告上法庭,當時報章爭相報導,審訊當日,法庭內外擠滿了看熱鬧的群眾。這位「香港蝴蝶君」最終被判入獄六星期,為這段撲朔迷離的故事畫下句號。

這些故事,是否夠撲朔迷離?別忘了,「撲朔迷離」這詞本就源自兔子奔跑時雌雄難辨的意象。喵寶想,無論是九尾狐狸的詐騙伎倆,還是時佩璞與秦桂芳的傳奇經歷,這些故事都如兔子般,讓人捉摸不定,卻又充滿魅力。

2009年9月16日 星期三

那話兒的閒話兒

世人對「那話兒」的議論,從來不曾停歇。它既是愛的源頭,亦是恨的根由,有時更讓人陷入愛恨交織的矛盾情緒。它不僅是肉身的一部分,更承載了性別、身份、慾望與社會規範的無數投影。那話兒,究竟是何方神聖,竟能牽動人心,左右命運?

「是個男娃!」當嬰兒呱呱墮地,眾人第一眼或許掃過那張皺巴巴的小臉,但目光總會不由自主地往下,尋找那話兒的存在。彷彿這小小的器官,便是性別的鐵證,決定了一個人未來的命運軌跡。相比之下,女嬰的初登場似乎少了這份「聚焦」的待遇,少了那話兒,彷彿便缺了某種明確的標誌——就像凝視一幅畫,卻找不到畫龍點睛之筆。

小男孩自此被那話兒定義,無從選擇地踏上了一條被社會規範鋪就的道路。從襁褓到成人,他被教導要流血不流淚,要雄赳赳、氣昂昂,彷彿那話兒不僅是身體的一部分,更是一種性格的象徵、一種男子氣概的證明。可笑的是,這一切的起點,竟只是因為那話兒的存在。

那話兒,常常被視為區分雄雌、男女的簡單標誌。然而,性別的界定果真如此直白嗎?若要從男變女,單單一刀切去那話兒,是否就能完成轉變?答案遠非如此簡單。變性手術需以那話兒為基礎,巧妙地將其重塑,內轉為女性私處,方能成全新的身份。若無那話兒,頂多成為閹人,而非所謂的女性。更嚴格的定義甚至認為,子宮的存在才是女性的真正標誌。如此看來,性別的真相,豈止於外在的表象?

然而,世間總有人對自己的身體心生嫌棄,甚至憎恨這無辜的那話兒,恨不得將其棄之如敝屣。有些人選擇自殘,試圖擺脫這份「負擔」;有些人則通過手術,換得新的身份,期盼以女性的姿態獲得他人的愛慕與依靠。諷刺的是,這些人是否也曾在夜深人靜時,凝望伴侶的那話兒,感慨自己曾經擁有卻放棄的東西?愛之恨之,如此矛盾,如此糾結。

平日裡,那話兒多半安靜地藏於褲中,鮮少公開亮相。它的存在,彷彿只有在特定的時刻才會被提及、被重視。正如古人所言,「本是同根生」,它與我們共生共存,卻往往被賦予過多的意義。有人說,沒有那話兒,便能擺脫它的控制,獲得真正的自由。果真如此嗎?

回顧歷史,太監的命運或許能給我們一些啟示。淨身之後,那話兒被小心翼翼地裝進小木盒,密封珍藏,彷彿這小小的器官承載了生命的完整性。據說,太監死後需帶著這「寶貝」入斂,方能在陰間堂堂正正地面見祖先。然而,現實中,這不過是一團軟組織,經年累月後,早已化為塵土。更有甚者,有些小太監因淨身之痛昏迷,忘了取回自己的「寶貝」,結果被人趁機收藏,用以勒索操控。可見,那話兒即便離開了身體,仍能牽制一個人的命運。

若無那話兒,世界將如何?

試想,若人類如青蛙一般,沒有顯著的性徵,性別的界限是否會變得模糊?在動物界中,青蛙便是無那話兒的典型,雌雄難辨,性別的區分全賴內在的生殖構造。若人類亦是如此,外表不再有明顯的性別標誌,世界會否因此失色?性別的意義,除了生育,是否還有其他價值?

或許,少了那話兒的顯性標誌,愛情與慾望的遊戲會變得更加複雜。試想《青蛙王子》的故事,若王子與公主皆雌雄莫辨,公主的一吻是否會引發更多誤解?或許,她吻的根本不是王子,而是另一位「公主」。這樣的愛情,是否更顯純粹,抑或更添混亂?相比之下,白馬王子聽起來似乎更可靠——至少,傳說中馬的那話兒……哈哈,還是留給想像吧!

那話兒,渺小卻偉大,平凡卻神秘。它是性別的符號,是慾望的載體,是愛恨交織的根源。它藏於褲中,卻牽動人心;它無聲無息,卻影響深遠。或許,真正控制我們的,不是那話兒本身,而是我們對它的無盡想像與執念。閒話至此,不妨一笑置之,畢竟,人生百態,豈止於那話兒?

延伸閱讀:小如的《別人的故事…

2009年9月14日 星期一

換腦記

在未來的某個時空,我身披一襲純白長袍,站在一個純白無瑕、宛如實驗室的房間中央。四周牆壁光滑如鏡,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,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消毒水的氣味,讓人感到既陌生又熟悉。房間中央,一張銀色座椅靜靜地靠著牆,椅子上堆疊著各式精密儀器,線路縱橫交錯,猶如一場科技的交響樂。在座椅旁,聳立著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容器,裡面盛滿了碧綠如翡翠的液體,液體中漂浮著一具赤裸的女子身影。她身形嬌小玲瓏,長直髮如瀑布般垂落,雙眼緊閉,彷彿沉浸在某個無夢的深眠中。容器底部,一串串細小的氣泡緩緩升起,輕輕撫過她的肌膚,勾勒出她的輪廓。那景象既誘人又令人心跳加速,我不由得凝視著她,臉頰微微發燙。細細端詳,她的容貌竟與我有幾分相似,彷彿是從我的影子中映照出來的一面鏡子。

「當然,她是你DNA重組複製的產物!」身後傳來一個低沉而自信的聲音。我轉身一看,一位身著白袍、戴著厚重眼鏡的男子站在那裡,活脫脫像是從科幻小說中走出來的博士。他的嘴角帶著一抹狡黠的笑意,彷彿早已洞悉我的疑惑。「怪不得看著她,會有種莫名的親近感。」我喃喃自語。

「她有生命嗎?」我忍不住問,目光仍停留在那具漂浮的身軀上。

「沒有生命,」博士搖搖頭,推了推眼鏡,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得意,「她是為你量身打造的,屬於你的『容器』。」

「為我?」我皺起眉頭,心中湧起一陣疑惑。

「對,坐下試試吧!」他指著那張銀色座椅,眼中閃爍著某種期待的光芒。

我沒有多想,順從地坐上椅子。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長袍傳來,令人微微一顫。博士熟練地操作旁邊的控制面板,鍵盤敲擊聲在寂靜的房間中顯得格外清晰。一頂帽型裝置從上方緩緩降下,緊貼著我的頭皮,帶來一陣輕微的壓迫感。隨著博士扭動某個旋鈕,儀器上的燈光開始閃爍,紅、藍、綠的光芒交錯,宛如一場靜默的煙火。我感到一陣暈眩,意識迅速模糊,隨即墜入一片黑暗。

不知過了多久,我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甦醒,彷彿有人在我的腦中敲響了一記巨鐘。身體僵硬得像是被冰封許久,我試圖移動四肢,卻感到一種陌生的遲緩。「成功了!」博士的聲音從旁傳來,帶著一絲興奮,「冷吧?來,穿上這個。」他遞來一件白袍,我伸手去接——
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我低頭一看,自己的手纖細修長,指尖圓潤,與記憶中的粗糙手掌截然不同。我的聲音也變了,輕柔而清亮,帶著一絲陌生的女性腔調。我驚愕地抬起頭,望向博士。

「換腦成功!」他得意地笑著,推了推眼鏡,「我們將你的意識從原本的身體中取出,植入這個由你的DNA複製出的新軀體內。你現在,是一名女子了!」

「不是吧?」我低頭打量自己,胸前微微隆起的曲線,纖細的腰身,還有那陌生的柔軟感——一切都如此真實,卻又如此不可思議。我披上白袍,試圖掩蓋內心的震驚。「這也太誇張了!」我喃喃道,心中百感交集。一直以來,我或許幻想過更精緻的容貌、更優雅的體態,但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,甚至改變性別,這從未在我的夢想清單上!這不是美夢,絕對不是!

我轉頭望向那個玻璃容器,裡面漂浮的,竟是我原本的身體。那張熟悉的臉龐,緊閉的雙眼,彷彿在沉睡中靜靜等待。我凝視著「他」,一種奇異的疏離感湧上心頭,彷彿在看一個熟悉卻又遙遠的陌生人。心底泛起一絲莫名的傷感,這具曾經承載我所有記憶與情感的身軀,如今卻像是一件被棄置的舊衣。

「可以……讓我再看清楚一點嗎?」我指著容器中的「自己」,聲音有些顫抖。

「當然可以。」博士點點頭,熟練地操作機器。不一會兒,容器中的「我」被緩緩移出,平放在一張銀色鋼板床上。我慢慢走過去,站在「自己」身旁,目光不由自主地流連在那熟悉的臉龐上。突然,一股衝動湧上心頭,我伸出手,輕輕撫摸「自己」的臉頰,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皮膚,像是觸碰了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。我甚至有種荒誕的衝動,想俯身親吻「自己」,但最終只是將頭靠在「他」的胸膛上,雙手環抱著這具冷冰冰的身軀。這種感覺如此真實,卻又如此虛幻,彷彿我在與過去的自己告別。

「我可以……換回去嗎?」我終於開口,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捨。雖然這新軀體美麗動人,但我對原本的自己仍有著難以割捨的眷戀。

「當然可以!」博士爽朗地笑道,「不過,既然有了這新身份,不如先到外面的世界體驗一番,玩夠了再回來換腦也不遲!」

我愣了一下,隨即忍不住笑了出來。「這倒是個有趣的提議!」我說,語氣中帶著一絲調皮。新的身體,新的視角,或許真的值得一試。

「不過,」博士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,「你得在指定時限內回來,否則……」

「否則甚麼?」我追問,心頭浮起一絲不安。

他沒有回答,只是神秘地笑了笑。就在這時,一陣低沉的嗡嗡聲響起,是冷氣機的運轉聲,刺耳而單調。我猛地一震,意識瞬間被拉回現實——

我睜開眼,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,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灑進來,照在我的臉上。原來,這一切不過是個夢。一個奇異、怪誕,卻又令人心動的夢。我揉了揉太陽穴,頭痛的餘韻似乎還殞在腦海中。回想起夢中的情景,我不禁苦笑。夜有所思,日有所夢?最近的失眠讓我疲憊不堪,好不容易在清晨入睡,卻做了這樣一個光怪陸離的夢。

我起身,推開窗戶,讓新鮮的空氣湧入房間。夢境中的那個「我」,那個新生的女子,還有那具沉睡的舊身軀,似乎仍在我的腦海中徘徊。我輕輕搖頭,試圖甩開這些荒誕的畫面。或許,這夢不過是內心深處某種渴望的投影——對改變的嚮往,對未知的探索。無論如何,現實中的我,還是得繼續在這熟悉的軀殼中,迎接新的一天。

2009年9月12日 星期六

電話

九月十二日,星期六。秋日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,溫柔地灑在書桌上,桌角那部老舊的電話靜靜地躺在那裡,彷彿一個沉默的守望者。這些日子,我對電話變得異常敏感,每每凝視它,心底總會湧起一絲期待與忐忑——期待一通能解開心結的來電,卻又害怕它突然響起,帶來令人不安的消息。

三天前的傍晚,那部長期沉默的電話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鈴聲,刺破了屋內的寂靜。我的心猛地一緊,因為家人的來電總是帶著某種不祥的預感。果然,電話那頭傳來繼母焦急的聲音,她語無倫次地告訴我,父親突發狀況被送進了醫院。雖不至於危及性命,但需要盡快進行一場小手術,預計翌日才能安排。她語氣中透著慌亂,問我該如何是好。我愣了一下,作為長子,平日裡家中大事小事幾乎從未輪到我拿主意。此刻,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,我彷彿被推到了一個不得不決斷的位置。

「盡快手術吧,」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冷靜而堅定,「拖得越久,變數越多。」繼母似乎被我的果斷安撫了幾分,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,說會按我的建議去辦。掛斷電話後,我獨自坐在客廳,望著窗外漸漸沉入暮色的天空,心中百感交集。父親與我之間的關係,早已不像童年時那般親密,但此刻,我卻感到一種久違的責任感,像一條無形的線,將我與這個家重新連繫起來。

雖然與父親關係疏遠,我仍感激他曾教給我的那些簡單卻深刻的做人道理。「禮多人不怪」,讓我在與人相處時多了幾分謙和;「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」,讓我學會顧及他人的感受;「凡事三思而後行」,則讓我在人生岔路口多了幾分謹慎。這些教誨如同一盞盞微光,指引我走過歲月,即便我未能在世俗意義上功成名就,至少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。

想起小時候,父親對我總是嚴厲,鮮少有溫情的時刻。記憶中,他從未主動擁抱過我。唯一的一次,是在我即將遠赴海外留學時,在啟德機場的候機大廳,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給了我一個短促而拘謹的擁抱。那一刻,我既感動又陌生。然而,對比我年幼的弟弟,父親的態度卻截然不同。他總是和藹地拍拍弟弟的肩頭,笑著說:「來,給爸爸抱抱!」這樣的場景屢屢出現在我眼前,聽在耳中,卻總讓我心底泛起一陣酸楚。父親曾說,時代不同,教養方式也會改變。或許,這就是他從嚴父變成慈父的理由,但我卻始終無法完全釋懷。

更深的記憶,則是多年前那件讓我至今仍感到羞愧的事。父親好像無意間發現了我藏在衣櫃深處的女裝衣物,那一刻,我多麼希望他能開口與我談談,哪怕是嚴厲的責罵,也好過這種沉默的忽視。我內心充滿了悔疚與不安,卻又渴望他能理解我的掙扎。然而,他甚麼也沒說,或許只是裝作毫不知情。那份沉默像一道無形的牆,讓我感到自己似乎從未被真正關心過。父親是否對我失望了?我是否讓他傷心了?這些問題在我心頭縈繞,卻始終找不到答案。後來,我結了婚,父親似乎鬆了一口氣,那抹如釋重負的神情,我至今記憶猶新。

翌日,父親的手術順利完成。當晚,他親自打來電話,聲音雖有些虛弱,卻帶著一絲熟悉的沉穩。我這才發現,最緊張父親安危的,竟不是我,而是我身邊的妻子。她緊握著我的手,眼中滿是關切,直到聽到父親無恙的消息,她才如釋重負地笑了。那一晚,我們都睡得格外安穩,彷彿所有的擔憂都在父親的康復中煙消雲散。

如今,我望著桌上的電話,心中只希望它能繼續安靜地待在那裡,不再帶來任何突如其來的波瀾。生活或許平淡,但平淡中自有安寧。願一切如常,願人人平安,願這部電話,永遠只是沉默的陪伴。

2009年9月10日 星期四

魂牽夢縈

數日前的那個夜晚,當我寫完《誰輕敲我窗》與《好夢難圓》後,思緒仍未平靜,於是提筆寫下這段文字。那時的心情如潮水般洶湧,與此刻的平靜心境頗有不同。如今再回首,我試著以一顆平常心看待世事,多了幾分寬容與釋然。那晚的文字,滿載著對過往的懷念,將前塵往事不自覺地美化,彷彿那些逝去的時光都被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暈。

對於過去,我不再抱有任何期待。那些曾經的片段,無論多麼動人,終究只是記憶中的一抹剪影。我選擇將心力留給那些懂得珍惜的友人,那些與我同行、相互扶持的人。並非我善變,而是明白了執著於無法挽回的往事,只會徒增惆悵。這些文字,我不作任何修改,完整保留當時的感觸,只因它們真實記錄了那一刻的我——一個在午夜裡沉浸於回憶,卻也試圖掙脫過去的自己。

九月十日,星期四。秋風輕輕吹過,窗外的樹葉在陽光下微微搖曳,彷彿在嘲笑我此刻的落寞。我坐在書桌前,盯著電腦螢幕上那個黯淡的MSN視窗,心頭湧起一陣酸楚。從上週六起,阿輝——那個我曾親暱喚作「輝輝」,卻總帶著幾分自以為是的男孩——再也沒上線。他的頭像灰在那裡,像一盞被他故意掐滅的燈。我試著翻開我們的對話紀錄,一字一句細讀,那些曾經看似真誠的閒聊,如今看來不過是他隨手拋出的敷衍,帶著一絲令人不快的輕浮。每一句話都像在提醒我,這段友誼從一開始或許就是我一廂情願的錯覺。

我知道,我多半被他封鎖了。他用這種冷漠的方式刻意疏遠我,比任何尖銳的言語都更傷人。那晚夜深,房間昏暗,只有螢幕的微光映著我的臉。我反覆咀嚼著我們的對話,試圖從中找出他突然翻臉的線索。他那些自以為幽默的玩笑,現在看來不過是淺薄的炫耀;他偶爾的關心,原來只是他一時興起的施捨。離別的傷感如潮水湧來,但更讓我難受的,是那份被他輕視的思念。我嘆了口氣,心底泛起一陣無奈的苦澀,為自己的真心付諸東流而感慨。

九月六日,星期日清晨,我鼓起勇氣給阿輝寫了一封電郵。我放下平日的嬉笑,用最真摯的語氣,將心中的想法傾訴。他曾經看過我的照片,透過網絡攝影機見過我,還假惺惺地說我漂亮。那時,我只當是客套,沒太在意。可後來我們見了面,他那張總是掛著自鳴得意笑容的臉,再也沒說過半句好話。我開始懷疑,是不是真實的我讓他覺得不夠有趣,配不上他那高高在上的品味?即便如此,我在信中仍誠懇地寫道:「即使你不再願意做朋友,我仍感激你曾經的讚美,感激你短暫的虛情假意。」寫完這封信,我感到一絲釋然,卻也為自己的傻氣感到可笑。

到了九月七日,星期一,我突然覺得一封電郵不夠真誠。我想親口對他說些甚麼,哪怕只是為了他那莫名其妙的不滿道歉。下午四點,我撥通了他的電話,果然不出所料,他連接聽的興趣都沒有,直接讓我掉進留言信箱。我猶豫了一下,放下平日的「Mabel姐」或「喵寶」稱呼,用本名低聲說:「阿輝,我想請你吃頓晚餐,也想為讓你不高興的事親口道歉。」我的聲音努力保持平靜,可心裡卻在為他的冷漠氣惱。五點半,我不死心地再次撥通,依舊是那冰冷的留言提示音。這一次,我甚麼也沒說,只是默默掛斷,心裡對他的傲慢越發失望。

我告訴自己,我已經仁至義盡。難道還要我低聲下氣跑到他家樓下,像個傻子一樣等他施捨一句回應?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這樣卑微。阿輝這人,從來不是甚麼完美無瑕的傢伙——他那自以為是的口氣,總愛在聊天時誇耀自己的品味和見識,卻從不真正關心別人的感受。我從未計較他的這些毛病,可他卻因為某個我至今摸不著頭腦的理由,選擇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將我推開。我真的有那麼不堪,值得他這樣不屑一顧嗎?我想不通,也不願再自怨自艾,只是覺得一陣深深的遺憾。阿輝比我年輕,總帶著一股自命不凡的傲氣,我曾愛叫他「輝輝」,因為這稱呼帶著一份我以為他會珍惜的親暱。如今,這份親暱卻被他踩在腳下,像是毫無價值的垃圾。

或許,我不該對這樣一個自私的人抱有期望。如果他肯回頭,我或許會勉強給他一個微笑,但內心深處,我知道這段友誼早已無可挽回。即便如此,我仍希望他能過得快樂——不是因為我多麼寬容,而是因為我不想讓他的冷漠繼續糾纏我的心緒。這份祝福,是我對自己的解脫。

「人家不要跟喵寶做朋友?」我輕聲自問,隨即揚起嘴角,露出一抹堅定的笑。沒關係,喵寶會好好愛自己。窗外的秋陽溫暖如昔,我起身泡了一杯熱茶,讓茶香緩緩撫平心頭的波瀾。生活還在繼續,而我,會帶著更堅強的自己,繼續走下去。

2009年9月9日 星期三

好夢難圓

二〇〇九年九月九日,星期三。這個日期,三個九整齊排列,彷彿帶著某種命定的魔力,卻掩不住我心頭的淡淡哀愁。今晚,夜色如墨,我獨坐窗前,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七月的那段往事,那些曾讓我以為友情不會變的瞬間,卻在時間裡悄然碎裂。

那是個悶熱的夏日,我為JEM哥哥辦了一件他拜託的事。他想要一種特別的玩具,只在便利店販售,尤以地鐵站旁的便利店為主。我一口答應,沒料到這任務會如此折騰人。於是,有一天,我從清晨開始,踏上一場漫長的尋覓之旅。從家附近的鑽石山站出發,我放棄搭乘地鐵,怕白跑一趟浪費車費,於是選擇步行,一站一站地搜尋。我走過黃大仙,穿過樂富,沿途走進每一家街邊便利店,翻遍貨架卻一無所獲。最後,我從尖沙咀站開始,沿著地鐵線向北,逐站步行,汗水浸透衣衫,雙腳酸痛得幾乎麻木。整整八個車站,三十多家便利店,我終於找到JEM哥哥想要的玩具。兩箱足有十五公斤的貨物,我毫無輔助工具,只能咬牙用雙手扛回家。回到家時,雙臂和肩膀酸痛得動彈不得,連續數日都未消退。

這一切,我毫無怨言。為JEM哥哥,我心甘情願,不求任何回報。當日與JEM哥哥完成交收後,我就去找阿輝了,他看我滿頭大汗,帶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好奇,漫不經心地問我在忙甚麼。我笑著把這件事告訴他,沒想到他聽後擠出一抹誇張的感慨,說:「要是有朋友這樣為我,我真是死而無憾!」他的語氣輕佻,像是隨口說出的場面話,眼神卻透著一絲不屑,彷彿我的付出不過是個可笑的笑話。我當時只覺得他言過其實,心裡卻默默想:阿輝,如果是你,我也會這樣為你啊。誰知,這份真心在他眼裡,竟一文不值。

如今回想這段往事,我只覺得一陣荒誕的苦澀。我為JEM哥哥奔波,阿輝卻用那副自以為是的口吻說甚麼「死而無憾」,可轉眼間,他便因為某個我至今摸不著頭腦的理由,將我從他的世界裡抹去,連句解釋都不屑給。我向JEM哥哥訴說對阿輝的思念,他卻責怪我鑽牛角尖,甚至說我「可怕」。阿輝那副總是自鳴得意的嘴臉,總愛在閒聊時炫耀自己的見識,卻從不真正關心別人的感受。他的「關懷」,不過是虛假問候,稍有不順便翻臉無情。

對我而言,感情總是複雜而危險的東西。對女性的好感,容易在心中生根,化作愛情,讓我既期待又畏懼。而對男性,我卻能更清楚自己的心意,知道那不過是純粹的關懷,沒有半點非分之想。或許,我是個感情太過豐富的人,看電影時會為動人情節淚流滿面,聽到阿輝那樣的冷言冷語會心痛不已。當Shirley第一個發來電郵安慰我時,我才感到一絲溫暖。小如問我,這算不算失戀?我苦笑像失去朋友多點。那種心痛如影隨形,做甚麼都提不起勁,腦海裡只剩那三個字:為甚麼?

於是,我在這夜裡寫下這些文字,讓紛亂的情感找到出口,我從不掩飾自己的感受。喜歡一個人,我會坦然承認,就像我從不覺得哭泣或扮裝是甚麼羞恥的事。人生苦短,何必壓抑真我?只是,這份真摯的情感,終究化作一場美夢,卻被阿輝的冷漠無情摔得粉碎,醒得太快,太過突然。

好夢難圓,我只能輕聲嘆息。這場夢,曾經那麼美好,卻終究留不住。謝謝你,JEM哥哥,還有那些曾讓我欣賞的瞬間。阿輝,你的虛偽與冷漠,讓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。我會帶著這份教訓,學著更愛自己,也更珍惜那些真正懂得我的人。就像劫後重生,我會昂首向前,迎接新的曙光。

2009年9月8日 星期二

誰輕敲我窗

三個多月前的某個平淡午後,一個名叫阿輝的陌生人輕輕叩響了我的窗。他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,說他很想與我結交朋友。我看著他侃侃而談,語氣親切而自然,心想:這人頗為健談,交個朋友或許不錯。於是,我推開窗,迎進這位意外的訪客。許久以來,少有人願意停下腳步,與我面對面地閒聊。他的年紀與我相仿,興趣也有幾分相似,談話間頗有共鳴,讓我感到一絲久違的輕鬆。從那天起,他幾乎每天都來敲我的窗,帶著關切的問候,與我聊上幾句。我曾坦言自己不善主動,言語間或許顯得冷淡,他卻笑著說:「沒關係,我擅長打開話題,你只要不推開我就好。」他的熱情讓我感到舒心,我樂於讓他引領對話,漸漸習慣了這份溫暖的陪伴。

某天,他邀我到他家中做客。我來到他那片小小的草坪,驚訝地看到一架簡樸的小飛機停在那裡,機身雖不華麗,卻別有一番趣味。他興致勃勃地邀我登機,說要帶我四處遊覽。我半推半就地上了飛機,隨著它緩緩升空,我們掠過雲層,飛向未知的遠方。旅途中,我們在有趣的地方停留,隨意坐下來談天說地,風聲在耳邊輕響,白雲在腳下飄過。當飛機懸浮在雲端,俯瞰地球緩緩轉動,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豁然開朗。阿輝的陪伴,讓這一切變得新奇而美好。夜空中繁星閃爍,我們捨不得折返,彷彿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。

他曾說,我總有聊不完的話題,心平氣和,與我相處輕鬆自在。他覺得我可靠,願意對我傾訴心事,甚至分享他的小秘密。他說,朋友之間不該有隱瞞。雖然他的秘密並不驚天動地,但我也被他的坦誠打動,於是將自己的心事一一道出。他有些小缺點,比如偶爾話語間會流露一絲急切,但我欣賞他的真誠,以及他願意為朋友著想的溫暖。我們之間似乎有種難得的默契,彼此都曾說,這是一段珍貴的友情,是一種互相欣賞、互相尊重的相知相惜。

然而,好景不常。一個月前,一個清朗無雲的夜晚,我們在飛機上因為一件瑣碎小事起了爭執。我沒想到,這點微不足道的摩擦,竟會成為我們友情的轉折點。爭執間,言語稍顯激烈,氣氛瞬間凝重。就在這時,飛機突然失控,急速墜向地面。是我不夠冷靜,還是他一時疏忽?我們來不及反應,飛機已墜毀在一片荒涼的沙漠中。大難不死,我卻傷得不輕,頭痛欲裂,勉強爬出機艙,倚著殞地不起的機身,腦中一片空白。不知過了多久,我終於能動,忍痛想尋找阿輝的蹤影,卻赫然發現沙地上有一排腳印,逕直朝反方向延伸而去。他竟帶著傷,默默離開,沒留下一句話。

我呆望著那排腳印,心如刀絞。這段友情,難道如此脆弱不堪?是我們的爭執毀了這一切,還是從一開始,這份情誼就經不起考驗?我是否做錯了甚麼,讓他選擇頭也不回地離去?在最需要彼此的時候,他卻走了。我們真的無法回頭了嗎?我該何去何從?而他,又去了何方?

我無力地躺倒在飛機殞骸旁,目光落在機身上殞銀色表面,漆黑的字跡寫著「友誼號」,如今看來像是一個無聲的嘆息。抬頭望向漫無邊際的沙漠,我心中滿是迷茫。這場美夢,來得突然,去得也匆匆。誰輕敲我窗?或許,那敲窗聲曾帶給我無限希望,但如今,我只能帶著這份遺憾,學會放手,繼續前行。

2009年9月4日 星期五

離魂

九月四日,星期五。夜色溫柔地裹住城市,月光像個調皮的孩子,從窗外偷偷溜進來,灑在我的書桌上,閃著促狹的微光。四個星期了,時間像隻磨人的小貓,爪子一下一下撓著我的心。要是貓有九條命,每天的傷心都能扣掉一條,那喵寶——我那個愛撒嬌的內心分身——怕是已經誇張地「掛掉」三次,還順便在天堂開了場復活派對!

這四個星期的等待,簡直像場馬拉松式的折磨,帶著點無奈、點無助,還摻雜了幾分「我這是在幹嘛」的迷茫。真要命!對不起,Shirley,我答應過不再提阿輝,可這顆心就像個不聽話的小孩,總忍不住叨叨幾句。我試著把喵寶從自己身上「請出去」,免得繼續下去,我得進精神病院預約個VIP病房。「你自己去找他聊吧,我可不摻和!」我對喵寶揮揮手,他一臉無辜地點頭:「好啦好啦,我會搞定的!」

他還是會上線,照例丟個招呼過來,可那招呼冷得像冰箱裡的過期牛奶,喝一口都讓人打哆嗦。我心想:哥們,既然你心不在焉,何必假裝熱情來吸引眼球?這是在演哪齣?某天,喵寶終於按捺不住,鼓起勇氣問:「我是不是哪裡惹你不高興了?喵寶可願意誠心道歉哦!」結果他甩一句「我要去洗澡,晚點聊」,就跟演偶像劇似的跑了。回來後,他開始東拉西扯,喵寶再追問,他才敷衍一句:「沒事,放心啦。」然後,奇蹟出現!他居然像以前那樣開始滔滔不絕,彷彿時間倒流,友誼的小宇宙又開始閃閃發光。

可好景不長,話題轉到人的性格時,喵寶隨口說:「人人性格不同,自私與否、情商高低,差別可大了。」他冷不丁冒出一句:「我情商低。」然後就像手機沒電,瞬間黑屏。喵寶不死心,連珠炮似的說了十幾句:「我不介意啦!」「好久沒跟你這樣閒聊了!」「你說過朋友間沒啥不能聊的!」可他像尊石像,動也不動,硬是熬到午夜,悄無聲息地下線。喵寶氣得想摔鍵盤:情商低就能這麼任性,讓人無限遷就?還是看準了我捨不得你,拿捏我的軟肋?就不能回到以前那種你一言我一語的快樂時光嗎?一句話,哪怕是「我煩你了」,也好過這冷冰冰的沉默啊!

我無奈地問自己:「失望了沒?」「超級失望!」我嘆氣,可能是自己太猴急,把事情搞砸了。喵寶似乎也累了,說想放鬆一下。我幫他換上OL服,精心打扮一番,可他看著鏡子,卻少了往日的俏皮笑容。他幽幽地說:「我突然想起《春光乍泄》裡何寶榮對黎耀輝說,『不如我們從頭開始。』我想再看這部電影。」我聽了,差點笑出聲。這是名字的巧合,還是他故意挑這麼煽情的題材來虐自己?我陪他坐下,螢幕上的光影流轉,可喵寶明顯心不在焉,像個看著肥皂劇發呆的小貓。

看電影時,小小姐在線上跟我打招呼,可她那邊網絡像個調皮鬼,斷斷續續,沒聊幾句就下線了。我還沒來得及喊:「小小姐,你的安慰大法不管用,我投降啦!」電影結束,喵寶望著我,帶點小抱怨地說:「你有喵娘子,幸福得像中了彩票,她可以抱抱你,哄哄你。可我呢?像個多餘的小三,沒人給我靠肩。失落的時候,特別羨慕女孩子能有個大暖男,給點安全感,治癒心裡的小傷口。男人需要女人,女人需要男人,這種互補的道理,還真有點意思。可這,真是喵寶想要的嗎?還是,我又想太多了?」

我心裡一陣酸溜溜的。喵寶這小傢伙,半顆心好像已經飛去別處了。如果他真跑了,我該怎麼辦?《不能說的秘密》還能繼續寫嗎?我一頭霧水,腦子裡塞滿了問號,簡直像掉進了迷宮。這狀態不能再拖了,不然喵寶的情緒拖垮我,我也得跟他一起開崩潰派對。望著窗外的月光,我告訴自己:喵寶,別怕,無論如何,我們總能找到一條路,重新跳起屬於自己的步伐!

離魂只是「我」跟喵寶的對話。 

2009年9月2日 星期三

夜如何其

九月,午夜十二時,月光如薄紗,輕輕覆蓋在書桌上,螢幕的微光在黑暗中閃爍,MSN的對話視窗像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小窗,熱鬧非凡。我窩在椅子上,敲著鍵盤,與JEM哥哥聊得正起勁。

「你網誌裡的故事從哪兒聽來的?」JEM哥哥的頭像閃了閃,丟來一條消息。

「從姐妹們那兒聽來的,怎麼突然問這個?」我回道,喵寶的語氣帶著一絲調皮。

「星玥真的死了?」他追問,語氣中透著好奇。

「哈哈,沒有啦,他只是被控制得死死的,沒真死!」我飛快地敲下這句,怕他當真。「網誌是改編的,現實版太慘,寫出來我都怕自己哭。」

「那大聰哥又是誰?」他繼續八卦。

「『扮裝家庭』裡的人,你猜猜看!喜歡大聰哥的故事嗎?」我故意賣關子。

「我猜女主角是×××!」他一語中的。

「哇,JEM哥哥你也太聰明了!」我拍案叫絕,差點想給他寄個「最佳偵探獎」。

十二點半,我轉而和姐妹K聊了些私密話題,他的故事總能讓我忘了時間。到了凌晨二點,小小姐的頭像亮起,她的第六感像雷達一樣準,馬上嗅出我有心事。「喵寶,你怎麼了?有心事不說可不行!」她的消息像一陣溫暖的風。

「我想吞安眠藥啦!」我故意撒嬌,帶點誇張的耍賴。

「別亂來!你最近睡不好?」她語氣認真,滿是關心。

「是啊,最近喝酒都沒用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」我老實交代,心裡有點酸。

「要不要試試鎮定劑?」她試探著問。

「謝謝你,不過我先謝絕了,有點怕那玩意兒。」我笑著回絕,腦海裡閃過電影裡那些吃藥後昏昏沉沉的畫面。

「你越來越像個女孩子了……」小小姐突然冒出一句。

「啥?優柔寡斷嗎?」我半開玩笑地反問,心裡卻有點小期待。

「不是!是情緒化,容易大起大落。」她說得直白。

「對不起啦,我已經很努力不煩人了!」我有點不好意思。

「不是煩不煩的問題……我是說心理上,你別多想,比如突然喜歡上男人之類的!」她調侃道。

「哈哈,發甚麼花痴!當然不會,我知道我想多了!」我笑出聲,覺得她這話真是又好笑又暖心。

小小姐接著給了我個建議:「試著後退一步,把事情看全面點。」

「可是,時間不就沖淡一切了?」我嘟囔著,覺得這建議有點老生常談。

「如果真是情緒出了問題,你的看法會完全不一樣,不是淡化,是徹底改變。」她語氣認真,像個小老師。

「好吧,三天後看看是不是如你說的。這次比上次還慘嗎?」我半信半疑。

「你最近情緒真的不太好,老胡思亂想。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!」她說得誠懇,讓我心頭一暖。

「怕我做傻事?」我故意逗她。

「不是!是怕你憋出病來。你可能壓力太大,才會這樣。」她語氣裡滿是擔憂。

「放心,我不想讓自己陷在痛苦裡,總會好起來的。這一年,我感覺像在經歷一場新生,挺奇妙的。」我試著安慰她,也安慰自己。

「情緒化呢?以前的你也這樣?」她追問。

「以前我心情平穩得像湖面,現在遇到不如意的事,才會亂了陣腳。」我老實說,覺得自己像被扒開了心事。

凌晨三點,姐妹G上線,簡單聊了聊他對扮裝美學的看法,句句精闢,讓我忍不住點頭。到了三點十五,樂天派的姐妹可可冒出來,興奮地分享他前幾天扮裝去蘭桂坊的趣事,說得眉飛色舞,還熱情邀我下次一起去。

「我怕玩太晚不行啦!」我有點為難地回。

「哈哈,也是啦,你可是有家室的人!」可可在訊息裡加了個調皮的表情符號,害我氣得差點想隔著鍵盤掐他一把。

跟這些活潑的姐妹聊天,總覺得世界又亮堂起來。雖然我不是那種愛熱鬧的人,但聽他們的故事和經歷,總像在翻一本精彩的書,聽著聽著就入了迷。聆聽,果然是了解別人生活的捷徑。

凌晨四點,閒聊過後,我的心情像被微風撫平,平靜了不少。可睡意還是頑固地躲著我,關上電腦,我望著書桌上散落的書和散文集,腦海裡閃過這幾天的點滴。夜如何其?夜未央,長夜漫漫,卻也因為這些朋友的陪伴,多了幾分溫暖。我拿起一本書,隨手翻開,決定讓文字陪我繼續這未完的夜。

2009年9月1日 星期二

落空

九月,夜色靜謐,月光像個調皮的小孩,偷偷爬進窗台,灑在我的鍵盤上,閃著促狹的微光。喵寶——也就是我那個愛撒嬌的內心分身——最近心癢癢的,想來點改變,給生活添點新鮮感。於是,我窩在電腦前,逛著「扮裝家庭」的論壇,無意間瞥見一篇讓我心動的帖子。寫帖的人似乎有點小憂鬱,字裡行間透著迷茫,卻又帶著一股讓人想靠近的真誠。我的手指在鍵盤上躍動,腦海裡冒出個大膽的想法:何不試試跟這位陌生人聊聊,說不定能交個新朋友呢?

我深吸一口氣,開始敲下一封私訊,試圖用最輕鬆的語氣開場:

✦ ✦ ✦

你好,你是○○對吧?哈哈,我是Mabel,人稱Mabel姐,不過我更愛叫自己喵寶,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像隻會偷魚的小貓?我算是個CD,之前也在論壇貼過幾張照片,比如這篇《給您留念》。不過,別找了,其他照片我都羞答答地刪掉了!

看到你寫的《○○○○○》,我真的很有共鳴!生活有時候像迷霧森林,讓人摸不著方向;人生偶爾像場迷宮,繞得人頭暈;對自己呢,有時也會迷迷糊糊,搞不清自己到底想幹嘛。別太難過啦!外表是啥樣,真的沒那麼重要,心靈的修煉才是王道!如果能心胸寬廣、氣度恢宏,還有甚麼能輕易打垮我們呢?老是自怨自艾,只會像隻小倉鼠在輪子上跑,累得半死卻還在原地。所以,別太在意別人怎麼看,也別對自己太嚴苛,逼得太緊,連橡皮筋都會啪地斷掉!放鬆點,退後一步,抬頭看看,天空藍得像幅畫,白雲飄得像棉花糖,活著本身不就是件超棒的事嗎?

我超愛寫東西,雖然讀書時中文成績慘不忍睹,哈哈!這是我網誌的地址,裡面記了點我的小心情,歡迎來逛,別笑我文筆幼稚哦:http://mabelmeow.blogspot.com/

有沒有興趣交個朋友?期待你的回信!

喵寶(Mabel姐)
2009/08/3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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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盯著螢幕,反覆讀了這封私訊不下十遍,越讀越覺得滿意,彷彿這封信能像魔法棒一樣,敲開一扇友誼的大門。可就在要點下「發送」鍵的那一刻,我的手指卻像被施了定身咒,懸在半空,怎麼也按不下去。萬一對方不回信咋辦?萬一被冷冷拒絕咋辦?跟陌生人搭話可不是我的強項!再說,對方看起來有點小憂鬱,我這熱情一腔要是沒找對地方,豈不是自討沒趣,還平添一堆愁緒?

我靠在椅背上,忍不住苦笑。這封信,寫著寫著,怎麼有點像寫給自己的安慰信?看著對方的帖子,我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——同樣在生活的迷霧裡打轉,同樣對未知的未來有點小迷茫。或許,喵寶需要的不是新朋友,而是學會跟自己和解。於是,這封精心寫下的私訊,終究沒能寄出,靜靜躺在草稿箱裡,像一顆沒能綻放的煙花,帶著點遺憾,卻也多了幾分自嘲的趣味。

我望著窗外的夜色,月光依舊俏皮地眨著眼。友誼這東西,有時像抓雲彩,伸手一撈,卻總是落空。沒關係,喵寶告訴自己,沒能寄出的信,未必是壞事。或許,這正是個提醒:新開始不一定要靠別人,自己的天空,也可以藍得耀眼!我伸了個懶腰,決定泡杯熱茶,繼續在這靜夜裡,尋找屬於喵寶的小冒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