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個星期四深夜,十一時過後,MSN的提示音輕輕響起,螢幕上跳出莉花的訊息:「你現在有空嗎?」莉花住在我家附近,卻從未以真面目示人,每次見面,他都精心扮裝,化身另一個自己,彷彿只有那層假面才能讓他自信地走在街上。
我不是沒試過與他拉近距離。多次陪他扮裝逛街,我曾提議,平日不扮裝也能出來吃頓飯,聊聊生活,像尋常朋友那樣相處。他總笑著應「好啊」,可那「好」字,後來才知,只是隨口敷衍。每次他來電,目的如出一轍:當天放假,臨時約我陪他扮裝出門。「有人陪逛街,感覺總好些嘛!」他說得理直氣壯,可我心裡犯嘀咕:他難道次次到當天才知道自己放假?早前我已提醒過,提前知會一聲,考慮我的時間——我未必總有空,更別提我其實不愛即興活動。可他像是沒聽進去,總在最後一刻才找我。有次下午,他又突兀來電,我推說沒空,故意打發他,忍不住問:「你就不能平日以男裝出來吃飯?」他竟答:「我覺得自己男裝不帥,女裝才好看。」這話像一記冷水,讓我愣住。原來,他從沒想過真心交朋友,只想以那個「她」的身分,讓我當個稱職的陪襯。可我又不是扮裝的角色,這種單向的相處,我得到什麼?沒有交流,算什麼朋友?喵寶心裡一陣酸楚,感覺被當成工具人。
我再追問:「你不會以為我認為你女裝漂亮才陪你吧?」(坦白說,並不覺得特別好看),他卻顧左右而言:「我不是同性戀者啊!」這句欲蓋彌彰的回答,非但沒解惑,反倒讓我更懷疑他的動機。朋友間的真誠,難道只能靠假面撐場?
那晚的訊息,將這一切推向高潮。「你現在有空嗎?」深夜十一時許,這句話讓我心頭一沉。夜已深,誰會在這時突發奇想約人外出?這情節,簡直像二十年前,前前前任女友半夜來電,說要離家出走找我陪的荒誕劇重演。我故意裝傻,問他何事。他說買了新相機,兩個月沒扮裝,想即刻出門,讓我陪他在街上拍扮裝照——對,就是「即刻」。我回他:「這麼晚,沒提前說,喵娘子在家肯定起疑。」他竟說:「一小時就夠!」我望著熟睡的喵娘子,自己早已沐浴,只想靜靜地在家度過這夜。更何況,我對陪他的熱情,早已被他一次次臨時召喚耗盡。若這次心軟,下次他定會故技重施。我終於硬起心腸,說:「真的很抱歉,我今天想留點時間給自己休息一下。」
我按捺不住,直問:「你不會每次想扮裝才找我吧?」他竟厚著臉皮反問:「你覺得我是這種人?」我沒答,心裡卻滿是失望。不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人,我總試圖安慰自己,或許對方只是慢熱,可結局總教人唏噓。我本著真心,想在這圈子裡結識姐妹,卻屢屢被當成「應召女郎」,只為滿足別人的需求。後來,我與莉花再無聯繫,絲毫不覺可惜。
事後,我向喵娘子和另一位姐妹提起這事,她們笑著說:「你像被他召喚的應召女郎啊!」雖不是我扮裝,但「應召」這詞,貼切得讓我無言以對。雖然扮裝的不是我,但「應召」二字,的確點中了這段關係的荒誕。莉花的每次聯繫,都像在召喚我滿足他的需求,卻從未考慮我的感受。真正的姐妹,應該是彼此尊重的知己,而非單方面的索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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