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10月29日 星期三

昨日買了雙高跟鞋

昨日午後,我漫步於深水埗的街頭,沉浸在這片草根氣息濃郁的角落。這地方總有種獨特的魅力,毫不矯揉造作,彷彿每一條巷弄、每一塊舊招牌都在低語老香港的故事。街邊小販的叫賣聲與行人的交談交織,熱鬧而不顯凌亂,透著一股親切的市井溫情,讓人忍不住放慢腳步,細細感受這份煙火氣。

在前往巴士站準備返家的途中,路過嘉頓附近,目光無意間被一間新開的鞋店吸引。店名簡單直白,喚作「好鞋子」,櫥窗裡的鞋款陳列得整齊大方,價格牌上的數字更是令人怦然心動——在這物價高企的城市,如此親民的價錢實屬難得。抱著好奇,我推開店門,踏進這間小小的店鋪。

店內空間雖不大,卻收拾得井然有序,鞋子分門別類地擺放在木架上,散發著樸實的吸引力。一對男女顧客正在一角試鞋,低聲討論著款式與舒適度,店員忙於招呼,無暇顧及我這個新來的客人。我倒也不介意,悠然自得地瀏覽起來,目光在各式鞋款間流連,彷彿在尋找一場命定的邂逅。

最終,我的視線定在一雙深棗紅色的高跟鞋上。那顏色沉穩內斂,帶著一絲復古的優雅,鞋頭點綴的一個蝴蝶結更添幾分俏皮。細看之下,發現這蝴蝶結竟是可拆卸的設計,靈活而別出心裁。只是鞋帶上的魔術貼略顯單調,我心裡暗想,回家後或許可以改成啪啪鈕,增添一抹精緻的韻味。

我向店員報出鞋碼,她迅速從後倉取出相應的尺寸。我細細檢查鞋子的做工,確認沒有任何瑕疵後,便決定直接購買。結帳時,一切流暢自然,無需多餘的寒暄,也不用編甚麼「買給朋友」的藉口,簡單而純粹。我遞上一張百元鈔票,店員——一位看起來是老闆的中年男子——笑著找回七十元。我一愣,以為聽錯了價格。他見我遲疑,爽朗地說:「今日半價優惠,機會難得!」這意外的驚喜讓我心頭一暖,彷彿這雙鞋與我之間多了一層奇妙的緣分。

提著新鞋走出店門,夕陽的餘暉灑滿深水埗的街頭,巴士站的喧囂依舊,卻彷彿染上一層溫柔的光暈。這雙深棗紅色的高跟鞋,不僅是昨日的收穫,更像是這座城市送我的一份小禮物。它提醒我,在忙碌的都市生活中,偶爾放慢腳步,總能遇見意想不到的美好。

2008年10月27日 星期一

穿了第二隻耳

那天,我鼓起勇氣,自己動手穿了第二隻耳洞。沒有儀式,也沒有旁人見證,只是一個靜靜的午後,我對著鏡子,輕輕地將針刺入耳垂。那一瞬間,疼痛並不如想像中劇烈,反而有種奇妙的清醒感——像是身體在提醒我,這是一個新的開始。

現在回想起來,雙耳竟然都安然無恙,沒有發炎、沒有紅腫,就像它們本來就該如此存在。那種微妙的成就感,讓我忍不住在心裡偷偷讚賞自己一番。

幾天後,我走進百貨公司,像是被某種磁場牽引般,來到了飾品區。眼前一排排耳環閃閃發亮,我的目光停在其中兩雙上——一對是細緻的銀色圓圈,簡約卻不失優雅;另一對則是帶著小珍珠的吊墜,溫柔得像是午後陽光。我毫不猶豫地買下它們,回家後反覆端詳,愛不釋手。

那一刻,我才真正感受到,耳洞不只是身體上的一個小改變,它像是一扇門,打開了我與美的連結,也讓我更願意去探索那份屬於自己的風格與光芒。

2008年10月22日 星期三

穿耳

那天是星期天,天氣平平,心情卻莫名地起了波瀾。不知是哪根神經突然跳動,我竟然突發奇想,決定自己動手穿耳洞。沒有工具,沒有消毒,也沒有計劃,只有一根針和一股衝動。那是一種近乎任性的勇氣,也是一種對改變的渴望。

當針尖刺入耳垂的瞬間,我以為自己會痛得尖叫,結果真正讓我差點跳起來的,是針尾竟然倒插進了我的手指。那一刻的痛楚,像是被雷劈了一下,手指劇痛得讓我幾乎忘了耳朵的感覺。或許,這就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——用更強烈的痛,掩蓋另一種痛。

接下來的幾天,手指紅腫發炎,碰一下都刺痛得要命。我沒買耳環,耳洞空空如也,倒也沒引起喵娘子的注意。我還暗自得意,覺得這次秘密行動潛行成功,直到星期二晚上,她突然盯著我看,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:「你怎麼弄傷了?」

那一瞬間,我心頭一震,既驚又喜——她發現了?終於注意到了?我故作鎮定,裝作毫不在意地回:「哪裡?」

她指著我的手肘:「你的手肘擦傷了!」

我差點沒翻白眼。不是這個啦!我心裡吶喊,這麼明顯的耳洞妳怎麼沒看到!

心有不甘的我趁她進廚房的空檔,偷偷打開她的首飾盒,挑了一對她最常戴的耳環戴上。等她回來,我故意側頭:「妳看!」

她愣了一下,然後笑了:「早知道就讓你幫我穿耳了,省下的錢還可以多買兩對耳環呢!」

我得意地笑著,心裡像開了花。她還叮囑我:「不要摘下來啊,不然耳洞會埋口的!」

從那天起,走在街上,我的眼神多了一份留意。不只是看看風景、看看櫥窗,還會特別注意耳環的設計與風格。以前只是陪喵娘子挑選,現在我也可以認真地看、認真地選,甚至幻想自己戴上那一對會是甚麼模樣。逛街突然變得更有參與感,也多了一點期待。

耳洞,不只是個小洞,它像是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門。穿過那扇門,我看見了另一種自己,一種更細膩、更勇敢,也更願意嘗試的自己。原來,改變不需要太多理由,只需要一根針和一點衝動。

2008年10月10日 星期五

我是…

名字,是一種符號,也是一種心情的寄託。它不只是用來辨識,更像是一面鏡子,映照出我們在不同階段的模樣。我曾是 Mabelle,也曾是阿穗、Rebecca,直到現在的 Mabel。每一個名字背後,都藏著一段故事,一次蛻變,一份情感的轉移。

我第一次遇見「Mabelle」這個名字,是在九十年代的電視廣告裡。螢光幕上,鑽石閃爍閃爍,美得令人屏息。那時的我,坐在電視機前,眼睛閃閃發亮,彷彿那一刻的自己也被點亮了。我想,如果有一天我能像那顆鑽石一樣閃耀,那該有多好。那不是虛榮,而是一種渴望——渴望被看見、被欣賞、被理解。

後來,我開始斷斷續續地用這個名字。雖然它聽起來有些商品化,但我喜歡它的光澤與浪漫。它像是一種自我暗示,也像是一種自我療癒。有一次,一位法國朋友聽到我自稱 Mabelle,笑著說:「這根本不是名字啊!」我好奇地問他為甚麼,他解釋:「Mabelle 在法文裡是『I'm pretty』的意思。」聽到這裡,我反而更喜歡這個名字了——多麼自信又俏皮!那一刻,我彷彿重新認識了自己,也重新與那個曾經夢想璀璨、心懷柔光的自己相遇。

而「阿穗」這個名字,則是我在 2001 年左右開始在 CD 網上使用的。它源自「美穗」的英文名 Michelle,與我原本的英文名相近,但 Michelle 實在太常見了,於是我簡化為「阿穗」。這個名字,既保留了熟悉感,又多了一份親切。那段時間,我活躍於網絡社群,認識了不少人,也經歷了不少事。

我記得那時認識了兩位朋友——住太子的樂樂和法蘭絲記得那次自我介紹,法蘭絲笑著說,她的名字很簡單——只需在法國的英文後加上一個 S,便成了她的名字。樂樂是個隨性的人,說話總帶點玩世不恭的味道;而法蘭絲,則讓我感覺不太友善,總愛吹噓自己的美貌。我們曾一起吃飯、通話,以為這樣就算是朋友了。有一次,樂樂問我為何沒出席 CD 聚會,我說沒人通知我。他卻說法蘭絲曾告訴他已經問過我,只是我拒絕了。聽到這裡,我感到一陣無奈。那種被誤解的感覺,像一根細針,悄悄地刺進心裡。不是劇烈的痛,但足以讓人退縮。一年後,我漸漸淡出了那個圈子。不是因為誰的錯,只是那份疏離感,讓我不再想留下。

後來,我成了 Rebecca。利碧嘉,是我加入「扮裝家庭」時取的新名字。至今,它仍是我登入的帳號名。當時的我,只想當個局外人,靜靜地觀察,不再投入。我以為自己已與 CD 絕緣,像是從前的自己已經封存起來,放進抽屜裡,不再打開。我不再主動參與,不再分享心事,只是靜靜地看著別人的故事,像一個旁觀者。

但人總是會被某些熟悉的聲音、畫面、回憶牽引。我以為自己已經走遠,卻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,又回到了那個圈子。不是因為懷念,而是因為某種未竟的情感,像一條未剪斷的線,輕輕地拉著我。有些名字,雖然已經不再使用,但它們仍然住在我心裡,像是舊信封裡的信紙,泛黃卻捨不得丟棄。

直到最後,我選擇了 Mabel。這個名字,與我過去和現在的英文名都很接近。美寶,美寶——聽起來多麼動人!它有一種溫柔的光芒,不張揚,卻足以照亮心底。奇怪的是,這名字竟然少有人用。於是,最終我選擇了它,成為了 Mabel。這個名字,不代表某段特定的回憶,也不屬於某個圈子。它只是我,現在的我,一個不再需要解釋的我。

名字會變,身份會轉,但那份對自我認同的追尋,始終未曾改變。在每一次改名的背後,我都在尋找一個能夠容納我全部情感的容器。而現在的我,終於找到了。Mabel,不只是名字,它是我與自己和解的證明,是我走過風雨後,仍願意相信光的勇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