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3月21日 星期六

耐性之見面

三月二十日星期五晚 

夜幕初垂,我乘上15A號巴士,車輛緩緩行駛,窗外街燈與霓虹交織,映照出香港夜晚的獨特魅力。與其說我是為了某個明確的目的出行,不如說是為了這份悠然的旅程本身。我心裡並無焦躁,相反,內心一片平靜,彷彿這段路程正為我展開一場未知的冒險。約定的時間已過十分鐘,當我七點多抵達觀塘地鐵站時,略為遲到。心想,女生遲到或許是種特權吧?我不禁偷笑,帶著這份輕鬆的心情,走向與喬君的會面。

在站內,我一眼便瞧見喬君呆呆地站在那兒,見到我時,他帶著一股傻氣朝我揮手,笑容真摯得有些可愛。我引領他來到附近的快餐店,坐下後說:「你先點餐吧!」他乖乖地走向櫃檯,我則靜靜地整理思緒。晚餐時,我們開始閒聊,話題輕鬆而隨意。他提到在商業區更衣的便利,我卻有些心不在焉——我自有一套扮裝的邏輯,無需他人指點。看著喬君的衣著與談吐,我心裡暗自嘀咕,總覺得他有種過時的氣息,略顯沉悶,讓我有些擔心餘下的時間該如何打發。

看看手錶,已近八點,我們離開快餐店,來到附近的公園。喬君望著周圍,說這地方似曾相識:「某位姐妹不是在這裡拍過照嗎?」我沒好氣地回道:「當然知道!幫他拍照的那個就是我!」他愣了一下,露出一絲尷尬的笑,我則暗自覺得他的反應有些笨拙。等到洗手間空無一人,我才走進去,這是我第二次在家外更衣,雖已有些經驗,卻仍感到一絲緊張。天氣悶熱,洗手間內更是濕悶難耐,化妝時,臉上的小水珠清晰可見,抹汗的工夫花了不少時間。直到九點,我才終於完成妝容,走出洗手間,坐在喬君身旁。

他打量著我,目光與方才吃薯條時截然不同,帶著一絲探究與欣賞。他湊近我,低聲說:「真實的你比照片還好看,成熟又迷人。」我聽後心裡一陣好笑,回想上次的照片,有人說我像某位女明星,我雖暗自認同,卻不好意思承認。他又問:「你是特意為我打扮的嗎?」我搖頭笑道:「哪有,上次在紅磡也是這身打扮。」我們的對話在輕鬆與試探間流轉,他試圖拉我的手,我卻靈巧地繞過,改而挽住他的手臂,化解尷尬。他笑說:「我很喜歡你這樣觸碰我。」我坦然回道:「抱歉,我對男性沒感覺。」他提到上次我與恩琪的合影,我笑著澄清:「那只是為了拍照嘛!」

喬君提議為我拍照,可惜他只隨手拍了幾張,草草了事。我心裡其實更想在海旁取景,捕捉夜色中的浪漫,但想想還是作罷。他問我:「今晚你開心嗎?」我反問:「你不也開心嗎?」他追問我為何願意出來見他,我直言:「我只是想有人陪我扮裝外出,你則想來看看我,各取所需,彼此開心。」他似乎期待更多,問道:「沒別的原因?」我搖頭,堅定地說:「沒有。」對我而言,扮裝是純粹的自我表達,無關他人,更非為了取悅誰。他笑說我一直在笑,我回道:「上次在紅磡我笑得比這還多呢!」

他試探地說:「你覺得這是約會吧?」我笑著否認:「才不是!你連晚餐都沒請我,怎麼算約會?」我補充道:「我不喜歡欠人東西。」他點頭表示理解,卻又說:「我覺得你對我也有感覺。」我坦白回應:「對不起,我只喜歡女性。」他試圖摟抱我,讓我靠在他肩上,我卻只擔心弄亂頭髮或唇膏沾上他的襯衫。他問我是否有感覺,我如實說沒有。他仍不放棄,頭靠過來,我輕輕退開,說:「我知道你想做甚麼,我過去也會這樣對女友,但你這樣只會讓我害怕。」聽到這,他稍稍收斂,我則繼續提醒他時間已晚,我得為卸妝與尾班巴士做準備。

臨別前,他主動給我一個擁抱,我輕靠在他肩上,小心不讓唇膏留下痕跡。他問我是否也有感覺,我笑說:「我只是想體驗當女生的感覺,別無他意。」他半開玩笑地問:「摟著男人不滿足嗎?」我打趣道:「就算我喜歡摟男人,你也不夠高大呀!況且,你自己也扮裝過吧?」他聽後有些失望,說:「那我不是很失敗?」我安慰道:「若你是女生才算失敗!我對所有男生都一樣,你又何必覺得失敗?」這番話讓氣氛輕鬆了幾分。

送走喬君,我獨自返回洗手間卸妝,心裡回味這一夜的點滴。這次外出,雖有喬君的陪伴,卻讓我更清晰地認識自己。我愛扮裝,是因為它讓我感受到自由與美麗,而非為了迎合他人。或許,他將這場相會誤認為約會,但我卻只在乎那份扮裝的快樂。夜色中的公園,幽靜而清雅,讓我忘卻了路人的目光,也忘卻了初次外出的緊張。這一夜,我不僅走出了家門,更走進了對自我的更深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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