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8月31日 星期一

分隔

八月二十九日,星期日,夜深人靜。月光像個調皮的鄰家小孩,偷偷從窗簾縫隙鑽進來,灑在書桌上,映著MSN視窗的微光。凌晨二點,小小姐突然丟來一句「wait...」,然後就像按了靜音鍵,聊天視窗陷入一片死寂。喵寶——也就是我那個愛撒嬌的內心分身喵寶——望著這句話,度秒如年,彷彿在等一場永遠不會開場的電影。

最近,我老覺得自己像被劈成了兩半:感性跟理性打架,自己跟扮裝的喵寶拉扯,低落的心情跟歡樂的瞬間較勁,冷漠的態度跟關心的衝動對峙,脆弱的內心跟假裝堅強的外殼爭執,連不安的情緒都跟穩定的假象分道揚鑣。思緒像一團亂麻,情緒像坐過山車,一會兒高一會兒低。為甚麼?為甚麼一切都像在鬧內訌?

幾週前,發生了一件小事,卻像在我心裡丟了顆小炸彈。我越是表現出不安,對方就越像個得意的贏家,帶著點囂張的姿態,言語間咄咄逼人,活像隻張牙舞爪的小老虎。我心裡不甘,嘴上說不妥協,可心一軟,就忍不住感情用事,試著主動拋出話題,想挽回點甚麼。可對方呢?態度冷得像冰箱裡的凍肉,讓我熱臉貼了冷屁股,氣得想摔鍵盤。

於是,我試著把喵寶從自己身上「剝離」出來,假裝當個旁觀者,說不定能看得更清楚。畢竟,旁觀者清嘛!不過這招可不能常用,不然我怕自己真得去精神病院報到。

我對喵寶說:「你可是經歷過無數風浪,吃了不少教訓才走到今天。那傢伙想打擊你?哼,他還差得遠呢!你這是在自找麻煩,別鑽牛角尖啦!」

喵寶嘟著嘴,委屈巴巴地回:「可我總覺得被他忽視,還被敷衍得像個傻瓜。」

「你這麼說他,不怕他看到?」我故意逗他。

「怕啥?他自己說過不愛看文字的!」他一臉得意,像是抓住對方的把柄。

「行吧,撇開他,還有其他人關心你呢!小小姐剛不還說,『今天失去了,他日會有新的』?怕啥?」我試著給他打氣。

「我知道,可問題是現在啊!」喵寶嘆了口氣,語氣軟軟的,「我就是太容易對人動心,這是我的致命傷。對不起,我捨不得放手,我脆弱得像塊玻璃。誰想傷心啊?我也不想!」

我無奈地攤手:「那就讓時間來幫忙吧,日子一長,傷口總會癒合的。」

「我巴不得現在就快進到幾個月後!」喵寶喃喃自語,帶點小抱怨:「我就是運氣不太好嘛。」

我沒啥高明的建議,只覺得八月快要翻篇,九月帶著新希望在招手。喵寶,你得像隻不死鳥,縱使一切燒成灰燼,也能拍拍翅膀,從灰燼裡騰空而起,迎來華麗的重生!

就在我胡思亂想時,小小姐的頭像突然閃了下,丟來一句:「Sorry, I have to go, bye!」然後像陣風似的消失了。得,又剩下喵寶和我面面相覷。

「還是靠自己吧!」我拍拍胸脯,剛剛已經把喵寶哄得差不多,現在我們又合體成一個「雌雄同體」的超級喵寶!窗外的月光依舊俏皮,我伸個懶腰,決定泡杯熱茶,繼續這場夜深人靜的小冒險。分隔又怎樣?喵寶我可是能文能武,隨時準備開啟新篇章!

2009年8月28日 星期五

再訪姐妹家

八月二十七日,星期四,夜色如絲,月光像個愛湊熱鬧的小精靈,偷偷爬上窗台,映著我的電腦螢幕。幾天前,崔茜突然在MSN上敲我,問我這幾天有沒有空檔。我心想,喵寶我這隻小貓雖然懶得主動,但騰出一天還不是小事一樁?再說,崔茜這人一就一、二就二,說話乾脆得像切水果,絕不拖泥帶水,誰不愛跟這樣的朋友混?於是我二話不說答應了。星期一沒他的消息,我也不急,喵寶的座右銘是:催人不如等運到!果然,星期二他發來消息,說已經向公司請了半天假,約好星期四見面。昨天我們敲定了時間地點,我負責帶相機和腳架,他負責搞定SD記憶卡,拍完就物歸原主,公平交易,完美!

今天下午,我按時抵達約好的地點,拎著相機左顧右盼,像個準備探險的冒險家。沒一會兒,崔茜充滿活力地出現,一看到我卻嚇了一跳:「喵寶,你這黑眼圈是跟熊貓借的嗎?」我無奈地攤手:「沒辦法,最近失眠,周公跟我鬧分手啦!」到了他家門口,他突然壓低聲音說,屋裡好像有人。我聳聳肩,說:「你先進去探探路,我去附近晃晃,等安全了再call我!」於是我溜達到旁邊的公園,找了個長椅坐下,掏出錢包,翻看裡面的扮裝照片。說真的,平時忙得跟陀螺似的,哪有空細細欣賞自己的「傑作」?這一看,還真有點小驚喜,照片裡的喵寶笑得像糖一樣甜!路人經過,八成以為我在偷看女朋友的照片,我忍不住偷笑,心想:讓你們猜去吧!

沒多久,崔茜來電說家裡清場完畢,我倆一起去買了點飲料,然後直奔他家,時間已經滑到五點多。為了搶時間,崔茜二話不說衝進房間換裝。門一開,他已經搖身一變,化身女裝大美人!我驚呼:「這都是新買的?」他得意地說,上次我問他「最近有沒有收穫」時,他還嘴硬說沒有,結果這幾天在荃灣血拼了一堆新衣服,衣櫃都快被撐爆了。我哈哈大笑:「我懂!我也剛扔了些舊衣服,勉強給衣櫃騰出點呼吸空間。」他接著說化妝需要點指導,我沒親自動手,只在旁邊當「軍師」,指點他從潤膚霜、濕粉開始。他熟門熟路地塗上粉底、眼影、腮紅,動作行雲流水,我都不用多說半句。最後,我隨手拿起桌上的長直假髮,幫他輕輕梳理。

化完妝,崔茜大搖大擺地走進客廳,我火速架好相機,摩拳擦掌準備大展身手。他擺出各種pose,說是特意參考了時尚雜誌,果然有模有樣,邊拍邊喊:「扮裝拍照真的會上癮!」第一套是清新的藍色連身裙,夏日氣息撲面而來,簡直像從海邊度假回來的仙女。第二套是黑白斑馬紋上衣,搭配微微露邊的黑色短裙,我忍不住讚:「這套太有型了!」他笑說這是看到服裝店櫥窗的搭配,靈機一動買下的。第三套是黑色上衣配紅色格子短裙,我建議他戴上黑色太陽眼鏡,結果整個人散發濃濃的明星氣場,活脫脫像要走紅毯的巨星!後來又換了幾套,雖然都不錯,但總覺得沒前幾套搶眼。

玩到九點多,崔茜喊停,說差不多了。我這才發現,已經為他拍了幾百張照片,簡直可以出一本寫真集!他急吼吼地把SD卡插進電腦,倆人擠在螢幕前一張張翻看,越看越興奮。「這次比上次進步太多啦!」我說。他點頭,說我這次拍攝角度抓得賊準,我則誇他pose擺得像專業模特。他邊看邊樂呵呵地說:「真的好看!」我忍不住打趣:「姐妹,你這是得了扮裝的自戀症啦!」他笑得花枝亂顫。我問能不能挑張不露臉的照片放網誌,他大方地說:「隨你挑!」卸妝換裝後,他送我到地鐵站,我卻沒急著回家,獨自穿過車站,溜到海邊,吹著鹹鹹的海風,拍了幾張夜景街景,心情像被海浪輕輕洗過,愜意極了。

回到家,崔茜已經把一張「不露臉照」傳過來,還附上一句感謝。我回:「別客氣!看你扮裝得那麼開心,我都被你感染啦!」他說下次還要再來一場。我一拍大腿:「這還用說?必須再約!」這一夜,喵寶的失眠症好像都被崔茜的熱情治癒了。姐妹家的再訪,簡直像場快樂的冒險,期待下一次的派對!

2009年8月27日 星期四

遊戲

八月廿六,星期三,暑氣未消,心頭卻籠罩一層莫名的悶霧。近日來,總覺意興闌珊,做甚麼都提不起勁,偶爾頭痛,夜裡輾轉難眠。不願與人交談,只想將自己藏進安靜的角落,獨自沉思。這情緒,正如《M for 喵》中所述:「我也會像貓一樣選擇離群索居,保護自己的內心世界。」然而,心底總湧動一股渴望,欲將這紛雜思緒化為文字,與人共鳴。

在家蟄居了半月,這日下午,終於開啟冷氣,換上精心挑選的衣裳,試圖喚醒沉睡的自己。無甚要事,便開始整理衣櫥,將所有女裝一件件攤開,細細摺疊,歸置妥當。有些衣物已不合身,或不再喜愛,便挑出來,打算日後捐至舊衣回收處。其中幾件,是當年年少輕狂時衝動購入,未曾深思是否適合自己;還有幾件,是網購時滿懷期待,收到後卻發現質地與想像大相徑庭。於是,我暗下決心,往後還是親自逛街購衣,觸摸布料的質感,感受試穿的樂趣。逛街、挑衣,再佐以街角小店的美食,這何嘗不是一種生活的享受?這些,都是我心底那隻小貓最鍾愛的片刻。

整理過程中,偶爾翻出久未穿著的舊衣,索性試穿一番,竟意外地感到新奇有趣。尤其是一件年初購入的小外套,當時嫌它過窄,束之高閣,連亮相的機會都未曾有。今日本想將它丟棄,卻在反覆試穿後,驚喜地發現它竟合身如初。或許是心情使然,這件曾被JEM哥哥稱讚的外套(他定會說早已忘記),終於重回衣櫃,靜待下一次的登場。

收拾完衣物,仍覺意猶未盡,便登入了久未觸碰的免費網上遊戲Ultima Online。那是一個陪伴我多年的虛擬世界,雖已鮮少涉足,卻總能勾起舊日回憶。甫一上線,便遇見一位來自德克薩斯州的老友,半年未見,乍然重逢,心情格外雀躍。我們相識已有三年有餘,當初我曾是他遊戲中的導師,教他劍術與魔法的奧秘,因此他對我總帶幾分敬意。他與其他玩家(我是其中唯一的亞洲面孔)一直以為我是女子,這讓我既樂在其中,又不免有些許愧疚。畢竟,他們對女性的格外關照,並非我所追求的平等相待。偶爾,我會暗自感嘆,這遊戲中的「我」,是否在某種程度上欺瞞了他人?

在遊戲中,我有兩個女性角色:一位是英姿颯爽的人類女武士,名字取自某家以M開頭的首飾店Mabelle;另一位是靈動嫵媚的妖精,名字則來自一家同樣以M開頭的女裝品牌Mastina。為何當初選擇女性角色?純粹是因為女性角色的服飾選擇更豐富多彩,遠勝於男性角色的單調。誰說虛擬世界裡,男女便能平等?這遊戲中的「扮裝」,成了我現實中尚未開始裝扮時的心理慰藉,一種在虛幻中尋找自我的方式。

遊戲裡的相逢,彷彿一場久別重逢的舊夢。與老友的對話,讓我暫時忘卻現實的鬱悶。那些揮劍的日子,那些施展魔法的瞬間,彷彿又將我拉回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光。然而,遊戲終究是遊戲,現實中的我,仍在尋找屬於自己的光亮。或許,無論是衣櫥裡的舊衣,還是遊戲中的角色,都是我試圖拼湊自我的一塊塊碎片。

整理衣物也好,遊戲冒險也罷,這些瑣碎的日常,終究是屬於我的小小世界。在這片世界裡,我可以是女武士,也可以是妖精;可以是盛裝的女子,也可以是躲進角落的孤魂。無需太多言語,我只想在這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裡,靜靜地尋找一絲快樂,一點安慰。

2009年8月24日 星期一

純真

夜幕低垂,近郊的無人公園寧靜得僅聞蟲鳴與遠處的車聲。爾媚與大聰,二人於網絡平台「hkcdvillage」結識一段時日,今晚首次相會。為避免外界的目光騷擾,他們選定此僻靜之處,坐在一張斑駁的長椅上,月光灑在二人之間,勾勒出一段即將展開的對話。

交談良久,話題從日常瑣事漸趨深入。大聰,較爾媚年長數載,試探地問道:「我知你有女友,但扮裝後,你會否對男性有所心動?」他的語氣溫和,卻隱含一絲好奇。

爾媚聞言,輕笑一聲,眼中閃過一抹狡黠:「應該不會。我對男性,總有些許抗拒。」他略停片刻,語帶揶揄:「大聰哥,別裝了,你對所有姐妹都充滿好奇吧?」

大聰連忙搖頭,急於澄清:「怎會?我只是關心你而已。」

爾媚點燃一支煙,裊裊煙霧在夜色中散開,他的眼神悠遠,似沉入某段遙遠的記憶:「過去的事,紛亂不堪。想聽一個故事嗎?」大聰點頭,靜待他繼續。

他的思緒飄回多年前的那個暑假。那年,爾媚年僅九歲,母親病重,父親無暇照料,便將他送至姑媽的唐樓暫住。姑媽有三子,其中最年幼的表哥比爾媚年長七歲。首晚沐浴,姑媽恐爾媚不諳水喉操作,囑他與表哥同浴。浴室狹窄,地上置一盆清水,二人赤身坐在小凳上,各自擦洗。洗至一半,表哥忽轉頭,語帶神秘:「可否讓我試些玩意?」

爾媚年幼無知,好奇問道:「甚麼玩意?」表哥只道:「試過便知。」面對年長的表哥,他唯知順從,點頭應允。依表哥指示,他赤裸站立,背靠冰冷的牆面,雙手扶牆。表哥則跪在他身前,開始一些他未曾預料的舉動。

片刻後,爾媚感到不適,怯怯問道:「表哥,你不覺得這樣很怪、很骯髒嗎?」他希望此言能讓表哥止步,然表哥毫不在意,笑答:「不怪,我覺得頗有趣。你覺得舒服嗎?」

爾媚搖頭,臉色難堪:「一點也不舒服。你從何處學來的?」「家後樓梯天井拾來的鹹書看到的。」表哥坦然承認,隨即叮囑:「別告訴任何人。」年幼的爾媚不知如何應對,這一切過於荒誕,他甚至不知如何向他人啟齒。更何況,母親病重,他不願家人增添憂慮。自第二晚起,他便借故看電視,避開與表哥同浴。

爾媚皺眉,深吸一口煙,吐出白霧:「因此,我對男性總有抗拒。人愈長大,傷口愈深。我最怕他人知曉後,會同情或憐憫我。我不願被視作弱者。」

大聰點頭,語氣溫和:「我明白,那樣的經歷,定在你心上留下陰影。」

「當然。」爾媚苦笑,目光低垂:「表面上,我無甚損失,但心底總覺有所缺失,彷彿純真已被剝奪。或許,這是我熱衷扮裝的原因——欲逃離那不快樂的性別,掩蓋曾被侵犯的過去。有姐妹說,這不過是孩童嬉戲,無須介懷。但我放不下。」

大聰附和:「怎能說是嬉戲?他們未經你的痛苦,怎知那傷害之深?」

爾媚將煙蒂拋至地上,以高跟鞋輕碾熄滅,點點頭:「後來我常想,若無那件事,我會否其實喜歡男性?或扮裝後會對男性動心?可至今,我對這一切仍無興趣,甚至有些厭惡。」

大聰聽罷,趁機將手輕搭在他絲襪覆蓋的膝頭,安慰道:「這非你的錯。別怕,有我在,或可助你改變對此的看法。」

爾媚聞言,哈哈一笑,輕推他的手:「大聰哥,別逗我。你非我心儀之人,還是早些回家陪你的妻子吧!」

「別這樣說,我可是最喜歡你。」大聰不甘,語帶調笑:「我還有時間。」

爾媚伸手輕撫他的臉頰,眼中卻帶苦笑:「大聰哥,我不適合你。」

大聰的目光不由落在他頸項與肩頭的柔美曲線,忍不住靠過去。爾媚瞇眼微笑,未有退避,任這片刻親近。他心知,面前之人非良人,二人無可能有結果,甚至這或許是最後相見。然在吐露心底傷痛後,他渴求一絲溫暖,哪怕短暫。與分擔秘密的大聰相依,他靜享這虛幻的親密。

誰未曾跌倒,誰未曾失意?縱然這一切終將如煙,爾媚仍選擇在這夜色中,擁抱片刻溫柔。心底的那份純真,仍在靜靜尋覓屬於他的光芒。

(改編自真人真事) 

2009年8月22日 星期六

仲夏夜隨筆

記憶,無論美好抑或苦澀,皆是我之所有。我曾言:「不論記憶好壞,皆屬於己。」世間萬物,皆為身外之物,唯記憶無人可奪。倘若記憶逝去,我便一無所有。本以為那些往事已深埋心底,無人能觸及,然於這仲夏之夜,微涼的晚風拂過,喚醒了心底無法釋懷的點滴。於是,提筆隨心,書寫這一頁思緒。

萍水相逢,只因一線之緣;若即若離,卻總欠缺一份圓滿。那些以為擁有的,終究不曾真正屬於我;那些以為握緊的,卻在指縫間悄然流逝。心頭縈繞的,是對你的思念,彷彿夏夜的星光,閃爍卻遙不可及。

我想……

我想與你再度漫步雨中,聽雨點輕敲傘面,分享那片刻的寧靜;
我想再與你開懷大笑,無拘無束,笑聲在夏夜中迴盪;
我想靜聽你的煩憂,細細感受你心底的波瀾;
我想與你暢談無邊無際的話題,從星空到塵世,無所不包;
我想將你緊擁入懷,讓溫暖驅散彼此的孤寂;
我想再聽你那柔和的聲線,如清泉般流淌,撫慰心扉;
我想輕撫你那脆弱的心,給予你一絲依靠;
而你,從未因我的癡心妄想而笑我自作多情。

你是喵寶心頭的一顆星,閃耀著迷人的光芒,教人移不開目光。每當夏夜星空燦爛,我總會抬頭尋找,彷彿能在繁星中覓得你的影子。你是我心底的風景,縱使時過境遷,仍在我夢中熠熠生輝。

別離我太遠,好嗎?這句話,藏著無盡的期盼。仲夏的夜晚,蟬鳴不絕,星光灑滿大地,我獨坐窗前,書寫這份未曾訴盡的情愫。記憶如潮,湧上心頭,帶著甜蜜與遺憾。我知你或許不會聽見這心聲,但我仍願將這份思念寄於文字,隨夏風飄散。

或許,人生便是如此,擁有與失去交織,緣分與錯過並存。然只要記憶猶在,你便永遠是我心頭的那顆星,閃爍不滅,伴我走過無數個仲夏之夜。

2009年8月21日 星期五

跨性別電影

最近重讀小如的《The Adventures of Priscilla, Queen of the Desert: Drag Queen, CD and etc》,才猛然發現「DRAG」這個詞的深意。原來它不僅是誇張的舞台表演,更是一個關於身份、勇氣與自我表達的故事載體。小如在書中提及了數部以跨性別為題材的電影,勾起了我對這類影片的回憶。有些電影我未曾觀賞,但他的清單似乎遺漏了一些珍珠,讓我不禁回想自己看過的跨性別、性別轉換或性別錯亂題材的電影,於是決定整理一份屬於我的片單,與大家分享這些光影中的動人故事。

以下是我看過且印象深刻的電影清單,涵蓋跨性別、易服癖、性別錯亂等多元面向,每一部都在不同層面觸動人心:

性工作者十日談 (Whispers and Moans, 2007)
香港電影中難得一見以易服癖同性戀性工作者為焦點的作品。李逸朗飾演的角色既脆弱又堅韌,帶點俏皮的扮裝魅力,讓人忍俊不禁,卻又感受到性工作者背後的辛酸與掙扎。

XXY (2007)
這部阿根廷電影講述一名15歲雙性人的故事,主角與父母共同面對其特殊生理狀況帶來的挑戰。影片以細膩的筆觸刻畫青春期的困惑與家庭的掙扎,令人動容。

A Girl Like Me: The Gwen Araujo Story (2006)
改編自真實故事,講述年輕跨性別少女 Gwen 的自我發現之旅。她的勇敢與掙扎令人心碎,電影毫不掩飾地揭示社會偏見的殞地力量。

She's the Man (2006)
一部輕鬆幽默的青春喜劇,改編自莎士比亞的《第十二夜》。Viola 女扮男裝潛入哥哥的寄宿學校,卻意外愛上隊友。影片以搞笑的方式探討性別界限的模糊,娛樂性十足。

It's a Boy Girl Thing (2006)
死對頭的男女主角意外交換身體,於是展開一場搞亂彼此生活的鬧劇。這種「換身」題材雖老套,卻以幽默的方式呈現性別角色的荒誕與反思。

Transamerica (2006)
一名準備接受性別重置手術的跨性別女性,意外得知自己有一個在紐約街頭流浪的兒子。旅途中,她重新審視家庭、身份與自我,故事寫實而溫暖,帶點淡淡的哀愁。

Kinky Boots (2005)
一名拖鞋工廠繼承人與一位魅力四射的變裝皇后合作,打造專為變裝者設計的靴子。影片既幽默又勵志,展現了接納與創新的力量。

Connie and Carla (2004)
兩名女歌手因意外捲入黑幫事件,逃到洛杉磯並偽裝成變裝皇后。這部喜劇以誇張的表演和溫馨的情誼,讓人捧腹之餘也感受到友情的可貴。

White Chicks (2004)
兩名FBI探員男扮女裝,潛入豪門保護富家姐妹。誇張的喜劇風格與荒誕的性別偽裝,讓這部電影成為歡樂的經典之作。

Soldier's Girl (2003)
又一部真實故事改編的電影,講述一名士兵與跨性別夜店表演者相戀,卻因愛情付出慘痛代價。影片深刻而悲傷,令人反思偏見的代價。

Tiresia (2003)
這部法國電影以希臘神話為靈感,講述一名巴西跨性別女性因停止注射激素,逐漸「恢復」男性特徵的故事。她的美麗與掙扎令人震撼,結局發人深省。

The Hot Chick (2002)
一位刻薄的少女與一名中年男子交換身體,展開一場尋找自我的搞笑旅程。雖然劇情誇張,但對性別刻板印象的嘲諷頗具趣味。

Sorority Boys (2002)
三名大學生因被逐出宿舍,男扮女裝混入「不受歡迎」女生宿舍。這部喜劇以誇張的方式探討性別與社交階層的荒謬。

All About My Mother (1999)
西班牙導演阿莫多瓦的經典之作,講述一名母親在失去兒子後,尋找孩子父親的旅程。跨性別角色在片中扮演重要角色,故事溫暖而深刻。

Boys Don't Cry (1999)
改編自 Brandon Teena 的真實故事,這位跨性別少年因堅持以男性身份生活而遭遇悲劇。影片沉重而真摯,令人久久不能忘懷。

Bugis Street (1997)
香港電影,講述一名少女與新加坡紅燈區的變裝者與跨性別者共同生活的故事。影片以溫柔的視角展現了邊緣群體的生活與情感。

Ma Vie En Rose (My Life in Pink (1997)
小男孩 Ludovic 堅信自己是女孩,夢想與鄰居的男孩結婚。他的純真與周遭的困惑形成強烈對比,溫馨中帶點心酸。

Different for Girls (1996)
跨性別女性 Kim 與昔日好友重逢,卻因自己的性別轉換而面臨挑戰。影片以細膩的情感刻畫友情與愛情的複雜性。

To Wong Foo, Thanks for Everything! Julie Newmar (1995)
三位變裝皇后在美國鄉村展開一段意外的旅程。雖然有人認為它與《Priscilla》有相似之處,但其幽默與溫情依然獨具魅力。

The Adventures of Priscilla, Queen of the Desert (1994)
兩位變裝皇后與一名跨性別女性駕駛巴士穿越澳洲沙漠,尋找表演機會。絢麗的服裝、動人的音樂與真摯的情感,讓這部電影成為經典。

The Crying Game (1992)
一名愛爾蘭共和軍成員與一名跨性別女性的意外友誼,挑戰了性別與忠誠的界限。影片的轉折令人震驚,情感卻真摯動人。

Switch (1991)
一名性別歧視的男子被謀殺後轉世為女性,展開一段重新認識愛與自我之旅。影片以幽默的方式探討性別平等的深刻議題。


細數這些電影,每一部都在不同層次觸動我的心弦。《性工作者十日談》是香港電影中少有以易服癖為題材的作品,李逸朗的表演既可愛又令人同情,展現了邊緣人物的堅韌與脆弱。《She's the Man》以輕鬆的青春喜劇形式,讓人在歡笑中思考性別角色的荒誕。《Transamerica》的寫實風格令人心酸,主角在尋找家庭與自我的過程中,展現了無比的勇氣。《White Chicks》的誇張搞笑讓人捧腹,卻也在無厘頭中隱藏了對性別刻板印象的嘲諷。《Tiresia》則以意想不到的方式,探討了性別與身體的流動性,令人震撼。《All About My Mother》用溫暖的筆觸描繪母愛與人性,讓人動容。《Boys Don't Cry》的悲劇令人沉重,提醒我們偏見的可怕代價。《To Wong Foo》與《Priscilla》雖然有相似之處,但各自以獨特的魅力詮釋了變裝文化的絢麗與真誠。《Switch》則以幽默的方式,揭示了無條件之愛的真諦。

回想這些電影,我驚覺自己對跨性別題材的電影情有獨鍾。它們或幽默、或沉重、或溫暖,卻都在訴說一個共同的主題:自我接納與勇於做自己的故事。其中,《The Adventures of Priscilla, Queen of the Desert》無疑是我的最愛。那輛穿越沙漠的大巴、絢麗的服裝與動人的音樂,彷彿在訴說一個關於自由與夢想的童話。每當主角們在舞台上綻放光芒,我都感受到一種無與倫比的生命力。

這些電影各有千秋,有的讓人捧腹大笑,有的令人淚流滿面,有的則在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記。你是否也有屬於自己的跨性別電影清單?或者,有哪一部電影讓你特別感動?

延伸閱讀:小如的《"The Adventures of Priscilla..", Drag Queen, CD and etc》 

2009年8月17日 星期一

零碎記憶

數星期前的一個午後,我與阿輝閒聊時,他突然說起,自己作為姐妹時所用的中文名字——「杜鵑」。我聽後忍俊不禁,脫口而出:「是小鳥還是颱風呀?」他一本正經地回應:「是花,杜鵑花。以前有段時間我用過這個名字。」我這才想起,杜鵑確是花名,帶著幾分詩意與柔美。我試探著問:「那我叫你鵑鵑好不好?」他立刻擺手,笑著說:「太肉麻了,還是叫杜鵑吧!」於是,從那天起,阿輝便成了「杜鵑」,這名字彷彿為他增添了一抹溫柔的色彩。

某個悠閒的週末,沒甚麼特別的事要做,我與阿輝決定乘巴士到他小時候住過的秀茂坪屋邨走走。那片屋邨經歷重建,早已脫胎換骨,與我從舊照片中窺見的模樣大相逕庭。新淨的街道、整潔的樓宇,少了舊日那種煙火氣息,卻多了一分現代的秩序感。阿輝望著眼前的景象,感嘆道:「這跟我小時候的記憶完全不同了。」我們漫步到一個小公園,我習慣性地四處張望,留意是否有洗手間——這是多年扮裝養成的「職業病」,總想找個地方換裝。他察覺我的目光,笑問:「又在找地方扮裝?」我點頭,半開玩笑地說:「對啊,換好衣服再到附近商場走走,嚇唬一下路人!」阿輝聽後開懷大笑,笑聲在公園裡迴盪,彷彿為這片新景增添了幾分舊日的溫度。

隨後,阿輝陪我到另一個屋邨樂華——我曾經開店的地方。那是十多年未曾踏足的土地,當我再次站在熟悉的商場,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。我指著一間現已被連鎖藥房取代的店面,對阿輝說:「這就是我當年開店的地方。」走進藥房,空間比記憶中狹小許多,牆壁上的新漆與貨架上的藥品,彷彿在提醒我時光已逝。阿輝問我:「會不會覺得傷感?」我搖搖頭,笑了笑:「不會。當年辛苦經營了那麼多年,卻在上世紀金融風暴中一無所有,就像做了一場大夢。夢醒了,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。」那段歲月改變了我的人生觀,讓我學會放下,也學會珍惜當下。

離開藥房,我開始與阿輝分享更多當年的點滴。這是我第一次向別人敞開這段隱秘的回憶,連自己都有些意外。轉角那間售賣校服與女性內衣的舊式服裝店依然屹立,我興奮地對阿輝說:「這間店我熟得很!當年我在這裡買過女裝小背心,還有那種像新娘穿的白色絲襪,特別精緻!」他聽後好奇地問:「老闆不認得你嗎?不會覺得奇怪?」我哈哈一笑:「左鄰右舍當然熟絡,誰缺零錢時還會互相幫忙。但買女裝時,老闆哪會想到是我自己穿?就算他猜到,也沒證據,奈我何呀!」阿輝被我的「狡黠」逗樂,笑聲再次響起。

繼續前行,再轉角的超市也翻新過,我回想道:「這裡我買過不少便宜絲襪,質量還不錯呢。」再往前走,經過一間鞋店,我突然想起:「對了!我還在這兒買過一雙黑色綁繩女裝短靴,穿起來特別有型。」說著說著,我才驚覺這條小小的商場,竟是我當年探索女裝世界的「秘密基地」。每件衣物、每雙鞋子,都承載著我對自我身份的試探與好奇。

那時的我,對扮裝還處於懵懂的摸索階段,心態遠不如現在成熟。當年的動機或許帶點戀物的情緒,更多是出於好奇與慾望,而非純粹為了美感或自我表達。衣著喜好也毫無章法,甚麼都想試試,牛仔裙、絲襪、高跟鞋,亂七八糟地湊在一起,毫不在意是否得體。如今的我,早已有了明確的風格,會驕傲地說:「我愛穿亮麗端莊的上班女郎套裝,優雅又自信!」回想那些孤單的日子,沒有女友,也未遇見如今的太太喵娘子,扮裝成了我陪伴自己的方式。雖然當年的「喵寶」打扮得笨拙又不夠精緻,但那些試錯與探索,卻是我走過孤獨歲月的證明。

與阿輝的這次漫步,像是一場穿越時光的旅程,讓我重新拾起那些零碎的記憶片段。它們或許不夠完美,卻拼湊出屬於我的獨特故事。阿輝的笑聲、舊屋邨的變遷、當年買女裝的忐忑與雀躍,都在這一刻交織成一幅絢麗的畫卷。我望著身旁的阿輝,心想,或許每個人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秘密旅程,等待被分享、被理解。

2009年8月15日 星期六

亦男亦女

比起拘泥於單一的男性或女性身份,喵寶更愛那種「忽男忽女」的自由與趣味。這種流動的性別狀態,像是在人生這幅畫布上隨意揮灑色彩,時而濃烈,時而淡雅,總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。喵寶從不認為自己必須被框定在某個性別的標籤裡,相反,模糊的邊界讓生活變得更豐富多彩。

在早前的一篇隨筆《沉重的感想》中,我曾寫道:「我試著更深入地理解自己的內心,卻發現思緒總在繞圈……」話到這裡,思緒總是兜兜轉轉,回到一篇久未完成的小文章。那篇文章靈感源自《扮裝出沒注意》,本想探討內心的性別流動,卻因思緒雜亂而擱置至今。如今再回想,那未完成的故事其實早已在生活中悄悄展開。

有時候,我會感受到內心深處的一抹女性化氣息。那不是刻意的模仿,而是自然流露的感覺,彷彿靈魂某處住著一個溫柔的影子。他並不需要濃妝艷抹或性感衣著來證明自己的存在,就像真正的女性無需靠外表來提醒別人他們的身份。我開始思考,扮裝與否,真的那麼重要嗎?有時,我甚至覺得自己離傳統的「跨性別者」(CD)標籤越來越遠。曾有朋友半開玩笑地說:「喵寶,你就像個穿男裝的女人。」是性格?是態度?還是某種說不清的氣質?他們總是笑著說:「就是一種感覺。」究竟是甚麼樣的感覺?我至今仍在一團迷霧中探索,卻也樂在其中。

這種模糊的性別感知,讓我不再執著於區分自己是男是女。「又男又女」不是更有趣嗎?男裝時,我無需刻意展現雄糾糾的氣勢;女裝時,也不必千嬌百媚地取悅他人目光。平時的我,會隨意戴上耳環,修剪眉形,甚至曾經塗過指甲油——雖然化學品讓指甲變得脆弱,斷裂後如今正在慢慢留長。去百貨公司或小店,我會毫不猶豫地瀏覽女裝,甚至試穿購買,心態早已是「不男不女」的自在。與太太喵娘子逛街時,她挑選女裝,我也在一旁自顧自地看,絲毫不覺得彆扭。她早已習慣我的「隨性」,而我也樂於這種自然的相處模式。

然而,這種自在偶爾也讓我有些顧慮。當我在親朋好友面前也如此「毫無保留」,會否讓那些隱秘的自我失去神秘感?那些關於扮裝的點滴,是否會因為過於坦然而變得不再特別?但轉念一想,我並不覺得這是問題。硬要讓自己更「女性化」,刻意誇張舉止來合理化扮裝,只會讓我感到不真實。喵寶從不計較內心是否偏向女性,也不覺得扮裝後必須硬闖女廁來證明甚麼——那不過是無謂的形式。有些姐妹太過在意外表的完美,為了扮裝不夠精緻而痛苦掙扎,卻忽略了扮裝的本質是一種快樂的表達。對我而言,扮裝是興趣,是遊戲,是探索自我的方式。知足常樂,何必強求登上某個「完美」的境界?若一不小心摔下來,痛的不還是自己嗎?

喵寶從不會大聲嚷著「我是女的」,正如富人無需時刻炫耀財富,聰明人無需拿智商測試來證明頭腦。性別,不該是向別人交代的東西。扮裝後刻意表現嬌媚,是否反而讓自己顯得造作失真?男與女,雖不相同,卻也非完全對立。做回真實的自己,傾聽內心的聲音,遠比外在的標籤重要得多。

有人說,人生如戲,而劇本中若只有男女兩種角色,未免過於單調。相比之下,喵寶更愛這種「亦男亦女」、「可男可女」的流動狀態。它讓人生變得不平凡,充滿無限可能。當我穿上亮麗的上班女郎套裝,自信地在鏡前轉身,那一刻的我是女性;當我換回休閒的男裝,隨意在街頭漫步,那一刻的我又是男性。這種自由切換的樂趣,像是在性別的舞台上跳一場即興的舞蹈,無需固定的舞步,只需跟隨內心的節奏。

延伸閱讀:小如的《一點 "中性" 化的觀念


2009年8月13日 星期四

誰在意

個多月前的一個夏日午後,我在商場閒逛,尋找一條清涼的連身裙。目光無意間被櫥窗後的一套黑色套裝吸引——黑色外褸配搭一條同色系的裙子,簡約卻不失格調。那件外褸尤其搶眼,上面鑲著四粒鈕扣,最頂端的一顆可以扣到頸部,散發出一種低調的優雅。我站在遠處,靜靜地凝望著她,心裡卻開始自我對話:「喵寶,你已經有不少OL套裝了,這天氣熱得像火爐,現在穿這種套裝簡直是自討苦吃。況且,這看起來像是上季的款式吧?再等等,秋冬新款應該更精彩。」

然而,這套裝的設計實在獨特,與我衣櫥裡那些實用型的OL套裝截然不同。我現有的套裝多是V領剪裁,方便內搭襯衫,領子翻出,展現乾淨俐落的職場風範。而這件黑色外褸,卻帶著一絲時尚的叛逆——扣上所有鈕扣,搭配小背心,顯得密實而端莊;若只扣一兩顆鈕,露出襯衫領子,又能增添幾分性感與隨性。這種多變的設計,讓她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,彷彿在低語:「帶我回家吧,我會讓你更耀眼。」

朝思暮想數週後,我終於按捺不住,在一個星期一的傍晚再次走進那間熟悉的店鋪。這家店對我來說有種微妙的親切感——過去兩次購物都滿載而歸,彷彿每次踏進這裡,都能找到屬於我的驚喜。這次也不例外,店內正在舉行減價活動,兩件套裝的價格比原價低了近六成!雖然我手握VIP卡,卻發現折扣早已包含在內,沒有額外優惠。我心裡暗笑,這種「先抬價再減價」的營銷伎倆,誰看不穿呢?但我還是樂於「自欺欺人」,沉浸在撿到寶的喜悅中,笑著想:「便宜了這麼多,買下來總沒錯吧!」

終於,我將這套黑色套裝帶回家中。回到家,我沒有急著試穿整套,只是迫不及待地披上外褸,在鏡子前轉了一圈。合身,卻略顯緊繃。我愣了一下,隨即意識到問題不在於她,而在我自己。我躡手躡腳地走進洗手間,站上磅秤,數字如實地顯示——體重與兩個月前無異。看來,要讓這件外褸完美貼合我的身形,還得下點功夫減肥。我給自己定下目標:兩週內略見成效。為甚麼是兩週?因為下週有個姐妹聚會,雖然我已決定不參加,但這日期卻成了我減肥的動力。無論是否現身,我都希望以最佳狀態迎接未來——誰不想在鏡子前看見更自信的自己呢?

女裝的尺碼從不遷就人,這一點多少有些殞地。那些精緻的設計,總是為理想的身形而生,彷彿在提醒我:美麗需要付出代價。我並不覺得這是壞事,反而是一種動力。為了穿上心愛的衣服,為了在鏡中看見更滿意的自己,辛苦一點又有何妨?就像那些為了舞台表演精心準備的演員,每一次的努力,都是為了讓自己更靠近理想中的模樣。

想到這裡,我不禁笑了。減肥也好,扮裝也罷,這些努力從來都不是為了別人的目光,而是為了滿足內心的渴望。或許有人會在意我的身形是否完美,衣服是否合身,但說到底,真正「在意」的人,只有我自己。這種在意,不是負擔,而是一種對自我的疼愛——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,我願意付出時間與心力。為了美麗,甘願多花心思,誰會在意。

2009年8月12日 星期三

扮裝、戀物與性癖

近來,關於扮裝的心思有些沉重,我時常問自己:為甚麼要扮裝?這份心情從何而來?在早前的隨筆《沉重的感想》中,我曾試圖梳理扮裝與戀物的關係,卻發現這不僅是一場外在的裝扮,更是一場內心的探索。對我而言,扮裝是為了追求美感,是讓自己更貼近女性化的舉止與氣質,是一種心理上的滿足。當我穿上精心挑選的女裝,化上淡妝,鏡中的倒影彷彿在訴說一個更柔美的自己。那一刻,我感受到的不是性感,而是內心深處的和諧與完整——就像女性穿上心愛的衣裳,無需刻意證明甚麼,僅僅是因為那是屬於她們的自然表達。

然而,扮裝之外,還有一個更複雜的層面——戀物。戀物是一種對特定物件的情感依戀,對我來說,可能是絲襪的輕盈觸感、內衣的精緻剪裁,或是校服那份青春的純粹。這些物件本身並無問題,穿著它們並不構成任何道德上的爭議。但戀物的定義卻總有些尷尬的邊界:當男性熱衷於某件男裝,無人會覺得異常;可若換成女裝,便被貼上「戀物」的標籤。然而,若內心本就傾向女性,穿上女裝是否只是回歸自我,就像女性穿上裙子般自然?這種行為,是否還能被簡單地定義為「戀物」?或許,當我穿上絲襪或內衣時,那份悸動並非來自慾望,而是對自我身份的認同與喜悅。

我回想年輕時,也曾經歷過戀物的階段。那時的我,對絲襪和內衣有種難以言喻的迷戀,穿上它們時,心跳總會不自覺地加速。這種感覺,許多姐妹或許都曾體會——誰沒試過穿上絲襪時,心頭那抹怦然的雀躍?與幾位戀物的姐妹聊天時,我發現他們同樣坦然。一位姐妹甚至直言自己是戀物愛好者,毫不掩飾對某些服飾的喜愛。另一次,有人問我扮裝後會做甚麼,我笑著說會拍照留念,反問對方時,他老實承認會以女裝自慰。我聽後並不震驚——性慾和自慰是人性的一部分,只要不過火,何來問題?對我而言,戀物並非禁忌,而是一種探索的起點,許多扮裝者都曾從這裡開始,慢慢走向更深的自我認知。

然而,當我們談到性癖,話題便顯得更為複雜。性癖者穿上女裝,往往以性慾為主要動機,女裝成為發洩的工具,而非美感的追求。他們可能不會花心思於妝容或整體搭配,單純的服飾本身已足以帶來快感。這種快感直接而濃烈,卻也因此少了對細節的雕琢。相比之下,真正的扮裝者更像藝術家,會仔細觀察女性的穿搭與舉止,學習她們的言談與氣質,將扮裝視為一種興趣、一門藝術。他們不介意以男裝與人交往,也能以平常心談論扮裝,就像討論足球或電影般自然,毫無尷尬。

我曾與一位姐妹聊到,他最怕遇上「色迷迷」的性癖者,那些言談間充滿慾望的「姐妹」,讓人感到乏味且不適。他們的對話總繞著性打轉,彷彿女裝只是刺激慾望的道具,而非表達自我的方式。這種單一的動機,讓交流變得蒼白。對我而言,真正讓我警惕的,不是戀物或性癖本身,而是那些假借扮裝之名,卻無心真誠交友的人。他們或許會隱藏自己的動機,編織謊言,讓人難辨真假。我的心思細膩,容易受傷,因此對這些「姐妹」的動機格外敏感。我並不排斥任何形式的扮裝、戀物或性癖,只希望彼此的交流能建立在真誠與尊重之上。

為甚麼我要如此計較扮裝、戀物與性癖的分別?或許,這與我接觸過的姐妹有關。每個人的故事與動機都不盡相同,有人將扮裝視為藝術,有人視為情感的寄託,有人則視為慾望的出口。這些差異並無高下之分,但它們提醒我,了解自己與他人的動機,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,也更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。

對我而言,扮裝是一場關於自我的旅程。它不僅是外在的裝扮,更是內心的對話。我不追求完美的女裝形象,也不執著於某種特定的快感。我只希望在每一次穿上女裝時,都能感受到那份屬於自己的自由與喜悅。或許,真正的美感不在於外表的精緻,而在於內心的真實——無論是扮裝、戀物,還是性癖,只要是真誠的表達,便已足夠。

2009年8月9日 星期日

自拔

黃昏的光線斜斜地灑進深水埗一間狹小的出租屋,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煙草味。申哥倚在窗邊,輕輕吐出一口煙,熟練地將煙灰彈落在地,煙霧被老舊的風機緩緩抽出窗外。房間的另一端,大床上坐著星玥,雙手抱膝,低頭凝視著地板,沉默得像一尊雕像。星玥——這是他變性前自己取的名字,帶著一絲對自由與新生的憧憬。

「你看看你自己,已經不年輕了。」申哥的聲音冷酷而尖銳,毫不留情地刺向星玥。「你吃我的、住我的,拖了多久?」

星玥低聲答道:「六年……」

六年前,十七歲的星玥還是個眉清目秀的美人胚子,喜歡在鏡前試著女裝,內心對變性懷抱著隱秘的渴望。透過網絡,他結識了家境富裕的申哥,一個揮金如土的闊少。申哥帶他出入高檔場所,夜夜笙歌,星玥沉浸在奢華的享樂中,卻也因此荒廢了學業,中學考試一敗塗地。完成中學後,他鼓起勇氣向家人坦白想變性的心願,期待得到理解與支持,卻換來激烈的爭吵與反對。那一夜,爭執達到頂點,星玥心灰意冷,覺得沒有人比自己更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,於是毅然離家出走。

他向申哥傾訴,申哥當晚便開車接他,還為他安排了這間小小的出租屋。當時的星玥天真地想:「認識申哥真好!」卻不知申哥的關懷背後,藏著自私的慾望與算計。為了讓星玥更「完美」、更符合他心目中的女性形象,申哥慷慨資助他購買激素針劑,甚至支付了泰國變性手術的全部費用。星玥以為這是愛的證明,卻不知自己早已淪為申哥的私人玩偶,一場不平等的交易悄然展開。

手術後,星玥與申哥曾有過一段甜蜜的蜜月期。他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依靠,可以堂堂正正以女性身份生活。然而,申哥的花花公子本性很快顯露,他對星玥的興趣逐漸冷卻。當星玥意識到這一切時,往日的溫暖早已遠去——曾經的家再也回不去,昔日的朋友即使偶遇也認不出他。身體的改變與染上的壞習慣,讓他羞於面對過去的自己,只能困在這間狹小的房間,依賴申哥的施捨度日。

「六年了,」申哥冷笑,語氣中帶著不屑,「你越來越大癮,滿足不了我,也不可能永遠靠我。是時候自立,去外頭闖闖了!」

自立?對星玥來說,這更像是被逼自生自滅。離開學校後,他沒有任何工作經驗,變性後的身份在這個社會也未獲認可,能找到甚麼工作?選擇寥寥無幾。而申哥這番話的背後,早已有了新的動機——幾週前,他在尖東邂逅了年輕貌美的小香,一個同樣因變性與家人爭執的女孩。歷史總在重演,申哥看準時機,準備故技重施,將星玥棄如敝屣。

申哥站起身,手插進大褸內袋,掏出一疊鈔票和一包白色粉末,隨手扔向星玥,落在床邊的被窩上。他壓低聲音,語氣冰冷:「這是最後一包。我從沒欠你甚麼,也開始厭倦你這不男不女的樣子。這裡不再歡迎你,收拾好東西,找地方住去。晚上新女主人會來,記得留下鎖匙,別讓我難做。」說完,他冷笑一聲,頭也不回地摔門離去。

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。這些年,申哥用金錢和白色粉末牢牢控制著星玥。那包白色粉末是他沉淪的根源,也是申哥確保他無法離開的枷鎖。長期的摧殛讓星玥比同齡人更顯蒼老,青春在不知不覺中耗盡。他瞪著那包白色粉末,怒火中燒,猛地將它砸向牆壁。包裝爆開,粉末如雪般飄落——那是致命的雪,吞噬了他曾經的夢想與希望。

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,像一場匆匆的旅程,甜酸苦辣都嘗過。星玥曾以為,變性手術會帶來新的人生,以為申哥是他的依靠,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成為真正的女人。然而,遇人不淑,夢想破滅,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痛楚。他開始明白,自己不過是申哥手中的玩具,一件呼之即來、揮之即去的物件。如今,這件玩具已被玩膩,即將被丟棄。

悲從中來,星玥鼻子一酸,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滑落。他哭了許久,淚水模糊了視線。忽然,他像醍醐灌頂,抹去淚痕,抬頭望向窗外漸暗的黃昏,低聲喃喃:「對啊?我偏要永遠留在這裡。我不會讓你和你的新歡好過,我要成為你永遠揮不去的陰影!」

隨後,房間裡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落地聲,接著是一片死寂。星玥「大」字形躺在床上,面色蒼白,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,滿佈針孔的手臂微微伸出床沿。鮮血從割破的手腕緩緩滴落,一滴一滴,染紅了地板。最終,他以最決絕的方式,取回了自己生命的控制權。

(改編自真人真事) 

2009年8月8日 星期六

沉重的感想

近來,我又陷入那種多愁善感的心緒,思緒像一團霧,飄忽不定,卻又沉甸甸地壓在心頭。對「扮裝」這兩個字,我開始有了新的體會。過去,它對我而言只是個模糊的概念,沒有清晰的界限,彷彿是個人喜好與表達的自然延伸。然而,這幾個月來的思考、與友人的討論,以及對自身的觀察,讓我開始執著於將「扮裝」與「戀物」這兩個詞分得清清楚楚。我想,我應該不是戀物者吧——至少,我有條件和機會在家裡盡情扮裝,卻不會日日如此,沉溺其中。

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對巧克力的迷戀。那時的我,總幻想能擁有吃不完的巧克力,覺得那是世上最幸福的事。可長大後,即便有能力買下整間糖果店的存貨,我也不會天天吃巧克力。口味會變,喜好會淡,時間總在悄無聲息地改變我們對事物的執著。或許,扮裝對我來說也是一樣,它是一種選擇,而非無止境的渴求。

我從不介意別人因生理、心理或其他原因而選擇扮裝。對那些大方承認自己有戀物傾向的姐妹,我也抱持開放的態度,欣賞她們的坦誠。然而,我卻有些抗拒那些明明是戀物,卻硬要將自己歸類為「扮裝者」的姐妹。這種模糊的界限,讓我想起曾聽過的一個詞——「偽扮裝者」。這詞聽來尖銳,卻似乎點出了某種真相:有些人或許並非真心享受扮裝的過程,而是被某種外在的慾望驅使。這讓我開始反思,究竟甚麼才是扮裝的本質?是對美的追求,還是對自我的探索?

數天前的下午,我在家拍了一組扮裝照《Rebecca》。那天的過程並不順遂。化妝前,我在鏡前徘徊了數十分鐘,內心掙扎著:我真的想扮裝嗎?有這個必要嗎?甚至一度想放棄,覺得這一切不過是徒勞的虛榮。然而,準備好的化妝品和服飾擺在眼前,想到之前花費的心思,我終於下定決心,硬著頭皮塗上粉底。奇妙的是,一旦開始,動作便熟練起來,彷彿身體早已習慣這套儀式。粉底、眼線、唇膏,一步步將自己妝點完畢,當我望向鏡子,看見那雙閃著滿足光芒的眼睛時,所有的猶豫都煙消雲散。我知道,自己並不後悔。

我從不認為自己有多漂亮,但那個瞬間,鏡中的自己卻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吸引力。說來有些難為情,我甚至覺得自己有點自戀。或許,這正是扮裝的動力所在——它不僅是外在的裝扮,更是內心對自我認同的追尋。穿著女裝,我走進廚房,隨手拿起一杯水,腦海中浮現一個念頭:我扮裝,並非為了取悅他人,而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,滿足那份愛自己的虛榮心。這種感覺,純粹而真摯,卻又讓我有些無所適從。

我試著更深入地理解自己的內心,卻發現思緒總在繞圈,兜兜轉轉,回到一些未完成的話題。比如,我一直想寫一篇關於扮裝的文章,卻始終不知從何下筆。腦海中有無數個扮裝的題材,卻因想得太過嚴肅,導致思緒卡在某處,難以延展。或許,我對扮裝的定義看得太重,太過執著於分辨它的本質,以至於讓這份原本輕鬆的愛好變得沉重。

2009年8月4日 星期二

《Rebecca》

喵寶的新照,輕輕一瞥,神情依舊靈動,毛色在光影下閃閃生輝,彷彿在鏡頭前也懂得擺出姿態。

今日起,我決定將耳環移至右耳佩戴。雖說只是細微改變,卻不禁讓人心生一絲忐忑——但願不會因此惹來無謂的誤會或麻煩。

2009/08/03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 

2009年8月3日 星期一

怎樣的女生

最近與一位素未謀面的姐妹Shirley透過電郵閒聊,他拋出一個有趣的問題:若扮裝的自己真能活在世上,會是個怎樣的女孩?這問題像一顆小石子,投入我平靜的心湖,激起層層漣漪。我從未認真思考過這話題,但細想之下,若「喵寶」化身為真實的女孩,她會是怎樣的模樣呢?或許,她與現實中的我並無太大差別——同一個生日,同一個姓氏,骨子裡還是那個熟悉的自己。曾有姐妹說,她的扮裝身份有獨立的故事,與現實的她涇渭分明。這與我的理念有些不同,我更希望扮裝能融入生活,成為我的一部分,而不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存在。當然,偶爾做做白日夢也無妨,幻想喵寶若真以女生的身份活著,會是怎樣的光景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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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美寶,這是我為自己取的英文名字,簡單卻帶點溫柔的意味。我比一般女生沉默寡言,個性使然,總覺得自己少了點女生應有的嬌媚與人緣。中學畢業後,我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做文員,工作平凡,收入微薄,但求穩妥,不給老闆添亂便足矣。我沒有甚麼鴻圖大志,卻偶爾會幻想自己穿上俐落的行政套裝,優雅地走進高聳的大廈,在一間氣派的大公司工作。然而,現實是殘酷的,連一套像樣的行政套裝,我也難以輕易負擔。

我獨自租住在一個小小的斗室,空間雖小,卻被我點綴得溫馨舒適。窗台上擺滿了綠意盎然的盆栽,陽光灑進來時,總讓我感到一絲滿足。我喜歡窩在家裡,捧一本書細細閱讀,沉浸在字裡行間的想像世界。我也曾夢想成為作家,將自己的故事與感悟化為文字,分享給有緣人。可惜,我的見識有限,從未踏出過國門,對那些留洋歸來的人總是羨慕不已——即便他們未完成學業,至少也見識過外面的世界。那樣的經歷,對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奢望。家裡的資源多數花在哥哥身上,留給我的,只有知足常樂的心態。

空餘時間,我喜歡做義工,特別是與小朋友相處。他們天真無邪的笑臉,總讓我覺得自己做的事有意義。他們是未來的希望,需要更多的關愛與陪伴。我會輕輕抱抱他們,分享片刻的溫暖。幸好我是女生,這樣的舉動不會被誤解,否則恐怕會被貼上奇怪的標籤。

我常想,除了體力稍遜,我並不覺得自己比男生遜色。為甚麼社會總把女生定型為脆弱、易哭的弱者?我從不在男生面前掉淚,也不屑他們假裝強者的姿態來同情我。獨居的生活逼得我學會獨立,無論是修理漏水的水龍頭,還是處理繁瑣的賬單,我都得自己來。偶爾,我也會幻想有個高大可靠的男生,能讓我依偎在他懷裡,雙手環抱著他,聽他訴說夢想與未來。然而,過去的經歷告訴我,滿口甜言蜜語的男生多半靠不住。我不願再給他們機會傷害我。

我的內心藏著一個秘密,一個連自己也難以啟齒的真相——我只對女生動心。這份感情讓我困惑,也讓我痛苦。為甚麼我會愛上同性?為甚麼命運要讓我以女生的身份承載這樣的掙扎?我並非對女生的外貌著迷,而是被她們純粹細膩的心靈吸引。那種心靈的契合,遠比肉體的慾望更真摯、更長久。相比之下,男生的虛偽承諾、粗心對待,甚至花心不專,讓我對他們徹底失去興趣。或許,是過去的傷痛讓我對男生築起了高牆。

孤單的夜晚,我曾無數次站在客廳的窗前,凝望著樓下的燈火,問自己:若從這裡一躍而下,是否能從這不容於世的性取向中解脫?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,卻讓我心驚。我開始想,若有來生,我會是怎樣的模樣?我祈求上天讓我成為一個男生,愛上一位與我心靈相通的女子,過一段平凡而真摯的生活。她不會知道我的前世是個女生,只會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男人,與我攜手共創未來。我甚至幻想,在走過奈何橋時,能偷偷避開孟婆湯,保留一絲前世的記憶,好讓我知道自己曾是個女生——我並不討厭這樣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