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2月30日 星期三

親近

夜色深沉,房間裡的燈光柔和地灑在床上,昵昵就坐在我的面前,輕輕搖晃著雙腿,裙擺微微晃動,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。他的長直黑髮如瀑布般垂落,點綴著幾個精緻的花形髮夾,將兩側的頭髮輕輕撩起,露出雪白的額頭。那抹鮮紅的唇膏塗在他的朱唇上,彷彿帶著某種磁力,讓人忍不住想湊近一探究竟。他的存在,像一場精心編織的夢,讓我心跳加速,滿是莫名的興奮。

昵昵胸前的曲線隨著呼吸微微起伏,雖然我知道那並非真實,卻依然忍不住想伸手觸碰。他的呼吸節奏輕快,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,心湖泛起陣陣漣漪。這是我第一次與一位扮裝者面對面相處,為了緩解這份新奇帶來的緊張,我準備了幾罐啤酒,邊喝邊欣賞他的模樣。啤酒罐空了,我隨手放在一旁,慢慢走過去,坐在他身旁。他的光滑小腿裹著膚色絲襪,在床沿輕輕踢動,短裙難以完全遮蓋,隱約露出襪頭。我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他的大腿,柔軟的觸感和他的體溫透過絲襪傳來,令人驚歎。昵昵沒有閃躲,只是微微一笑,眼神柔和得像一汪春水。然而,當我意識到這是一條男性的腿時,手指突然僵住,一陣雞皮疙瘩爬上皮膚,心裡湧起一絲異樣。

我的思緒開始混亂。眼前的昵昵,明明是一個男人,卻因精心的裝扮而散發出女性的嫵媚。他的喉結若隱若現,與那抹鮮紅的唇膏形成鮮明對比;他含情脈脈的笑容,讓我有些暈眩。「他是男的!」「他是女的!」這兩個聲音在腦海中反覆交戰,理智與感性拉扯不休。他輕輕將頭靠過來,近得能聞到他身上的淡淡香氣。我突然感到一陣異樣的反應——我竟然對一個男人動心了?我是同性戀嗎?不,我只對女裝的他有感覺。他的笑容如此動人,比許多女性更具魅力。可為甚麼我不直接去找真正的女性呢?因為他與眾不同,他的獨特在於那種陰陽交融的魅力,超越了單一性別的界限,彷彿專為吸引我而存在。

「文國哥……」昵昵的聲音溫柔而刻意提高,帶著一絲嬌媚,將我從混亂的思緒中拉回現實。他的聲音像一陣微風,卻也喚醒了我內心的掙扎——他明明是男人啊!一陣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,剛才的興奮瞬間煙消雲散。然而,他的雙手塗著血紅的指甲油,緩緩向我的頸項纏繞過來,動作輕柔而誘惑。他微微側頭,楚楚可憐地凝視我,藍色眼影下的長長假睫毛隨著眼瞼開合,眨動間彷彿帶著魔力,眼波流轉,比許多女性更顯嫵媚。他的手指輕觸我的手,帶來一陣觸電般的感覺,我沒有推開那份柔情。

理智終於被感性擊潰,我再也按捺不住,閉上眼睛,將唇壓上他的紅唇。那一刻,唇膏的甜香縈繞,與女性的親吻毫無分別。我在心裡默念:他是女的,毫無疑問是女的!可思緒依舊混亂地旋轉。他為了博得他人的青睞,違背了自己的本性,精心裝扮成這副模樣,他真的快樂嗎?我有些同情他,同時也為自己感到一絲羞愧——我是否在利用他渴望被關心的脆弱,來滿足自己的好奇與衝動?這段感情,註定沒有結果,卻又讓人無法抗拒。

我們慢慢站起身,我伸手幫他脫下外套,拋在床上,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他的胸部。明知那是假的,我卻不介意,甚至覺得這樣的「平胸」也有種別樣的魅力。他仰起頭,繼續閉目與我親吻,眼影在燈光下閃著微光,美得讓人沉醉。他的雙手環上我的脖子,胸膛緊貼著我,彼此的體溫交融。然而,當我感受到他下體的異樣時,心頭一震——不行,他是男的!可我又如此喜歡扮裝的他,這份矛盾讓我痛苦不堪。我試圖催眠自己:他是女的,是我夢寐以求的女孩,是女的,是女的……

夜色靜謐,房間裡的氣氛曖昧而複雜。昵昵的存在,像一場夢,讓我既沉醉又迷惘。我不知道這份親近會走向何方,但我知道,這一刻的他,已經在我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。

2009年12月28日 星期一

字母湯

某個午後,我在整理電腦檔案時,無意間翻出了一份塵封的回應。那是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凌晨,我在鍵盤前敲下的文字,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恩琪。記憶中,他曾在聖誕節後的「扮裝家庭」平台上寫下一篇心情低落的文章,說自己在聖誕夜獨自扮裝外出,卻因為覺得自己不夠標緻,永遠無法像真正的女生,而萌生了放棄扮裝的念頭。我讀了心有戚戚,於是鼓起勇氣回應,坦誠分享自己的故事和缺點,只希望他能從中找到一絲安慰,學會知足,放下過多的執念。寫下這些話時,我並未期待對方的回饋,只是單純想為這位同路人打氣,告訴他:太過強求只會讓自己更痛苦,何不輕鬆一點,享受屬於自己的快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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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是我當時的回應,題為「回應『聖誕夜,心情壞的一夜』」:

讀書時,我的成績從來不拔尖,甚至常懷疑自己是不是塊讀書的料。可我其實很愛閱讀,書頁間的文字總能讓我沉浸其中,對我的文筆或多或少有些助益。我不會因為寫得不好就放棄,總是盡力寫完後檢查錯字,確保句子通順才發出去。別人認不認同,那是另一回事,我從不給自己壓力,因為我已經盡力表達了內心的想法,這就夠了。

同樣的,扮裝對我來說,只是一種抒發自我的方式。當我換上女裝時,我不會想太多,只要簡單地穿上裙子、梳理頭髮,就能讓我感到滿足。外貌如何,身形如何,我無法完全掌控,就連生我的母親也無法決定。難道我要怪她沒讓我生得更美?實話說,我的照片裡,頸部右下方有顆不太好看的痣,以前我特別討厭它,甚至想過除掉。可母親去世後,我開始接受這顆痣,因為它也是她留給我的印記。我相信,如果可以,她也希望我能更俊美、更挺拔。但她留下的,只有這些不完美的特徵,包括我那不太討喜的大鼻子。如今,我不再嫌棄這些瑕疵,甚至開始感恩自己四肢健全、頭腦清醒。比起那些連基本條件都不具備的人,我已經很幸運。能自由自在地扮裝,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,難道不是一種幸福嗎?

我覺得,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。你問自己為甚麼還要扮裝?答案其實很簡單:因為你喜歡啊!你喜歡打扮成女生的模樣,這就足夠了。難道非得長得跟女生一模一樣才能扮裝嗎?你的扮裝是為了取悅別人,還是為了讓自己開心?既然你能突破心理障礙,勇敢地穿著女裝走上街頭,享受那份獨特的快樂,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?想太多、顧慮太多,怎麼可能真正享受?放棄了,你會甘心嗎?我試過無數次想要放棄,丟掉過不少衣服,但最後還不是回到原點?因為這份喜愛,根本戒不掉。建議你讓心情平靜下來,認真問問自己:真的想放棄扮裝嗎?心亂的時候,最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。不如退一步,想扮裝時就去扮,不必強迫自己放棄。等到哪天你連想都不想了,再放手也不遲,對吧?

抱歉,整夜失眠,寫得有些長,也有些雜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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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完這篇回應後,我有些後悔,覺得自己透露了太多私人故事,害怕感情過於暴露。於是,我後來將後半段刪去,只留下前半部分,並在文末註明「下刪六百四十字」。我告訴他,如果他想看全文,我可以私下傳給他。沒想到,恩琪看後似乎開懷了些,還主動聯繫我,說我的話讓他感到一絲溫暖。後來,我們在MSN上聊得多了些,熟絡起來。有次他開玩笑說,我還欠他那「被刪的六百四十字」,我笑著回:「沒問題!要不我送你六百四十粒字母湯的字母,夠不夠?可能得開好幾罐哦!」他哈哈大笑,說:「好啊,來吧!」那段時光,我們的對話輕鬆又愉快,像是兩個同路人在深夜的星空下分享彼此的秘密。

然而,這段交情最終無疾而終。或許是因為生活各自忙碌,或許是因為彼此的道路終究不同,我們漸漸失去了聯繫。轉眼間,又過了一年。當我再次翻出這段回應,記憶像潮水般湧來,那些深夜的對話、那些關於扮裝的掙扎與快樂,彷彿化作一碗溫熱的字母湯,散發著淡淡的暖意。

2009年12月25日 星期五

聖誕女郎

聖誕女郎

兩星期前的一個早上畫。自己也超喜歡她的聖誕女郎裝束及靴子,哈!節日愉快!=) 



2009年12月23日 星期三

學習

有時候,我會覺得,喵寶並不是在學習如何做個女生,而是在摸索怎樣成為一個真正的男生。這條路,說來有些滑稽,卻也充滿了意外的啟發。

足球與縫紉的意外碰撞

小學四年級時,班上男生總愛在放學後聚在一起踢足球,我偶爾也跟著湊熱鬧。然而,我完全沒有運動細胞,每次踢球都摔得鼻青臉腫,長褲更是比我還慘,經常磨出破洞。褲子破得太頻繁,我終於忍無可忍,拿起針線,開始自己縫補。過去是母親幫我做的事,現在得由我親自來了。沒想到,這無意間的嘗試讓我學會了縫紉,無師自通,甚至樂在其中。後來到了中學,我還學會了編織如意結,把自己的作品扣在書包側邊,頗為得意。直到某天,好友瞅著我的如意結,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:「你怎麼娘娘腔到這地步,不覺得有問題嗎?快拆了吧!」我愣住了,原以為這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愛好,卻沒想到在別人眼中,這竟是「不正常」的表現。從那刻起,我開始意識到,自己喜歡的事物,或許並不容易被世人接受。

男裝的隨意與困惑

買男裝對我來說,總是件毫無頭緒的事。我常常覺得,穿甚麼都無所謂,反正沒人在意一個男生的穿搭是否得體。這種隨意的態度,讓我在男裝店裡總顯得有些迷茫,隨手抓件衣服就走,毫無搭配的熱情。幸好,男裝的寬容度高,隨便穿也不會引來太多目光,這倒成了我的一種解脫。

廁所的微妙選擇

說到性別的界限,廁所或許是最直觀的場景。女生絕不會踏進男廁,一來身份不合,二來擔心安全與隱私,甚至還因為男廁總有些難聞的氣味。說實話,我也不太願意使用外面的男廁,除非迫不得已。進入男廁時,大家都把我當成普通男生看待,沒甚麼非分之想,這倒讓我感到一絲安心。我並不抗拒男廁的性別屬性,只是單純嫌棄那股異味。話說回來,即便我進了女廁,也不代表我就是女性,這只是環境的選擇問題。活了這麼多年,我還是無法習慣男廁無隔間的企廁,除非四下無人,否則我一定選有隔板的單間。沒有隔間的感覺,總讓我覺得毫無安全感,特別是當有人投來目光時,我心裡總忍不住嘀咕:「你也有,為甚麼要看我?」

回想十多年前,我曾在香港一家美國公司工作,那裡有個無性別廁所,沒有企廁,男女共用。每次使用時,我可能在這格,旁邊的隔間就是一位女同事。神奇的是,沒甚麼尷尬,反而會邊方便邊閒聊,氣氛輕鬆又有趣。這種無拘無束的體驗,讓我對性別的界限有了新的思考。

男性的世界與我的疏離

我試過融入男生的世界,比如跟一群朋友去酒吧看足球賽。可問題來了,我真的不會喝酒,一杯就讓我頭昏腦脹,不是吐得一乾二淨,就是直接醉到睡著,屢試不爽。在酒吧點甚麼?總不能點汽水吧,於是我選了杯插著小雨傘的椰林風情(Pina Colada),雖然被朋友笑,我也只能聳聳肩。比賽開始,九十分鐘對我來說像漫長的倒數計時,周圍的人咬牙切齒地為比賽緊張,我卻完全摸不著頭腦。二十多個男人追著一個小球跑來跑去,值得這麼激動嗎?更別提球迷為進球瘋狂擁抱,甚至賽後球員赤身沐浴毫無尷尬的畫面,這些對我來說都像另一個世界。我試著融入,卻總覺得格格不入。

茶餐廳的爭論

還有一次,在茶餐廳與幾個男生共進晚餐,飯後他們開始吹噓自己的「媾女」技巧,得意洋洋地分享如何追求女生。我聽了心裡一陣反感。他們似乎從不把女性當成平等的對象,總是輕浮地將對方視為附屬品,毫無尊重與珍惜。我氣得不想說話,可同桌的男生似乎毫無察覺,繼續高談闊論,讓我越發覺得無奈。

另一次晚餐,話題更讓我瞠目結舌。一位自稱不信奉大男人主義的男士,竟說男人應該可以有多個妻子。我反問:「這難道不是大男人主義?」他笑著否認,說這跟觀念無關。我追問:「那你能接受女人有多個丈夫,而你是其中之一嗎?」他愣住了,尷尬地笑著說:「那不可能啦!」這一刻,他的大男人本色暴露無遺。我心裡暗想,不行不行,無論如何,尊重女性是底線。

學習的旅程

回想這些經歷,我發現,喵寶的「學習」從來不是單向的。表面上,我在探索如何成為女生,但實際上,我也在學著理解男性的世界。縫紉、如意結、對男廁的抗拒,甚至對男生話題的疏離,都讓我更清楚自己的喜好與界限。或許,我永遠無法完全融入那個充滿陽剛氣息的世界,但我也不必強迫自己。學習的意義,不在於成為某個固定的模樣,而在於找到屬於自己的平衡,坦然接受那個既愛女裝的柔美,也能坦然面對男性身份的自己。

2009年12月21日 星期一

遺失的過去

Shazna的主音Izam
數週前,我翻出一些舊時燒錄的資料光碟,抱著一絲僥倖,想在堆積如山的照片中,尋找十多年前那為數不多的扮裝照。那時,為了保護自己的隱私,我只用寶麗萊即影即有相機拍攝,用的還是隨機附贈的十張相紙。毫無自拍經驗的我,總是提心吊膽,生怕被人認出,於是多半拍些腳部特寫,偶爾才鼓起勇氣拍攝面部。每次拍完,我都戰戰兢兢,深怕照片落入他人之手。最終,我將照片掃描後,親手剪碎銷毀,連同那份忐忑,一併埋葬。

回想當年的習慣,我或許會將扮裝照混雜在其他照片中,壓縮成密碼檔案,甚至別出心裁地將檔案設為隱藏屬性。然而,時隔多年,我早已忘記具體做法。最有可能的,是出於對被發現的恐懼,我在某個時刻將一切刪除,連一絲痕跡也未留下。

其中一張照片,我至今記憶猶新。那是2002年拍的一張背影照,長長的直髮垂在背後,我穿著粉紅色緞面小鳳仙上衣,搭配黑色緞面短裙和黑色長靴。當時我住在唐樓,怕被人認出家門,特意在深夜跑到樓上一層鄰居的門前,用一台像素極低的廉價數碼相機,顫抖著拍下這張背影。照片中的我,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,帶著幾分青澀與大膽。

後來,我鼓起勇氣,將那張照片上傳到「扮裝Paradise」(「扮裝家庭」的前身)分享。心情緊張得像繃緊的弦,害怕被轉貼,害怕被人認出,最後很快地刪了。雖然現在想想,當時的擔憂有點杞人憂天——來扮裝網站的,多半是志同道合的「自己人」。七年過去,我已記不清當時收到的評價,只記得那份分享時的忐忑與期待。

在扮裝網站上,我曾以兩個不同的身份出現。第一次是2003年前,那時的我叫「穗」,個人簽名是「我左眼電到仔」,現在回想,真是又傻又可愛,哈哈!這簽名靈感來自當時偶像Sammi主演的一部恐怖片,那時的我對他著迷得無以復加(嗯,僅限當時)。第二次則是2005至2006年間,那時的我暫停了扮裝,用另一個已忘記名稱的帳號,在網購相關的話題上留過言。然而,翻遍舊帖,卻找不到任何屬於自己的痕跡,彷彿那段時光從未存在。

我也試著在光碟中尋找兩份文字檔案。一份是2001年11月中,第一次獨自外出演裝後,寫下的凌晨心情與感想;另一份是2006年,記錄了一段未扮裝時的奇妙體驗(《賀小姐》),那次經歷對如今的我有著深遠影響。然而,翻遍光碟,這些文字如同蒸發,無跡可尋。或許,它們早已隨時間散佚,再也找不回來。

過去的一切,彷彿真的過去了。那些記錄心情的文字與照片,像是從未存在過,讓我感覺自己像個沒有過去的人。然而,尋找舊物的過程並非全無收穫。意外間,我翻到一張十多年前的照片——日本視覺系樂團Shazna的主音Izam,女裝扮相迷人。我曾將這張照片打印出來,拿去過膠,還被問:「這是你女朋友嗎?」那時的我沒有女友,這張照片卻常駐我的錢包,成為唯一出現在我錢包裡的「男性」(除了自己,哈哈)。如今再看,照片中的他依然可愛動人,我想,我曾經真的很喜歡女裝的他。

遺失的過去,或許永遠無法找回,但這些零星的回憶碎片,卻像夜空中的微光,靜靜訴說著那段青澀而真摯的時光。喵寶選擇將它們珍藏心底,帶著這份淡淡的懷念,繼續在扮裝的世界裡,尋找屬於自己的色彩與故事。

2009年12月18日 星期五

團圓

同父異母的小弟從美國回來,帶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——他要結婚了!應他的邀請,我和家人相約一起吃頓晚餐,沒想到他還把多年未見的小妹也叫了回來。這場久違的聚會,讓我既期待又有些忐忑,心裡隱隱盼望這會是一次溫暖的團圓。

我和喵娘子一起回到老家,推開家門,脫下鞋子,我悄悄地鬆了口氣。沒人留意到我腳上那雙帶著淡淡花紋的女裝襪子,也沒人在意我手上那枚閃著微光的女裝戒指,只是偶爾投來一瞥,帶著些許疑惑,彷彿察覺到甚麼不尋常,卻又說不上來。小弟瞅著我,帶著一抹促狹的笑:「哥,你留長頭髮是想扮搖滾樂手嗎?」我笑而不語,心裡卻暗暗幻想他問:「哥,你留長頭髮是想扮女人嗎?」哈哈,如果他真這麼問,或許我會一時興起,坦白承認也說不定!隨後,他又問:「你知不知道耳環戴在右耳代表同性戀?」我聳聳肩,輕鬆回道:「沒關係啦,我就是喜歡戴在右耳。」其實,無論是男裝還是扮裝,我總想保留一點與眾不同的氣質。對我們這些愛扮裝的姐妹來說,即便不化妝、不換女裝,內心深處也覺得自己比一般男生多了一分可愛與特別。

父親提議晚餐去街市頂樓的大排檔,熱鬧又接地氣的環境正適合這樣的家庭聚會。我們剛坐下沒多久,單身的小妹也姍姍來遲。她一坐下,目光便落在我耳朵上,笑著問:「哥,你知不知道右耳戴耳環有甚麼含義?」我心想,這話題怎麼又來了,於是笑著敷衍過去。回想上次見小弟,也是在這個大排檔,那還是去年的事。一年未見,小弟突然盯著我,說:「哥,你的臉好像有點不一樣,圓了點!」坐在旁邊、兩年沒見的未來弟媳也點頭附和:「對,不是胖,是臉變圓了。」繼母卻搖頭反駁:「不對,是臉尖了!」他們你一言我一語,試圖描述我容貌的變化,卻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。我笑而不語,心裡暗想,他們終於開始隱約察覺到「喵寶」的存在了。

其實,不止他們,連朝夕相處的喵娘子也曾在個多月前突然說:「你的臉好像變了。」我有些詫異,畢竟她每天見我,竟然也察覺到變化。我試著自圓其說:「大概是胖了吧?」她搖頭,認真地說:「不是胖,是臉尖了。」我知道她隱約感覺到甚麼,只是無法具體說出。我當然明白箇中原因——那些微妙的改變,或許來自我對扮裝的執著,來自我對自己更深的探索。可當我對著鏡子端詳,甚至翻出舊照片比對,卻又看不出甚麼明顯的不同。或許,改變的不只是外貌,而是內心散發出的某種氣質,讓人無意識地察覺。

晚餐後,我們一家人擠在一起拍了張合照(猜猜看,總共幾個人?)。熱鬧的氣氛,熟悉的笑聲,這一刻彷彿將時間拉回從前,是一場真正的團圓。

巧合的是,這天正是母親的忌辰。

2009年12月16日 星期三

性別打結

最近,我沉浸在《性別打結》(The Gender Knot)這本書中,讀得有些辛苦,卻也滋味無窮。每一頁都像一面鏡子,映照出我對性別、社會與自我的思考,讓我時而駐足,時而感慨。這本書並不輕鬆,卻像一場深邃的對話,引我深入內心,回望過去,思索未來。

我一直有本心心念念的詩集想買,這份執著讓我養成了每次路過書店都要進去逛逛的習慣。兩年多來,詩集始終沒能找到,卻意外帶回不少其他好書。某個午後,我在書店閒逛,目光被兩本書吸引:《誰偷走我的男兒身》和《性別打結》。前者看起來像中學生的讀物,翻了兩頁便覺得索然無味,隨手擱在窗邊,至今仍靜靜躺在那裡,積了薄薄一層灰。後者則不同,單看書名就知道它探討的是性別話題,沉甸甸的書脊彷彿承載著無數值得深思的問題。我毫不猶豫地買下它,沒想到,這場閱讀之旅會如此觸動心弦。

《性別打結》讀起來之所以辛苦,並非因為字數多——我從不嫌棄一本好書頁數厚重,就像不希望一部精彩的電影太快落幕。書中的文字淺顯易懂,探討父權主義的種種面向,卻總讓我讀一頁便停下來,陷入沉思。它並未直接談及扮裝或跨性別的經歷,但書中對性別規範的剖析卻像一盞燈,照亮了我童年與成長中的點滴記憶。那些關於性別期待、社會規範的經歷,彷彿在書頁間與我重逢,讓我產生深深的共鳴。

父權主義,這個龐大的觀念,從我們出生起便如影隨形。奧地利小說家卡夫卡(Franz Kafka)曾說:“It is often safer to be in chains than to be free.”(「被枷鎖往往比自由更安全。」)這句話或許能解釋為何許多人甘願生活在父權的庇蔭下,因為強權帶來某種確定性,讓人感到安全,甚至更「理性」。在華人社會,這種父系支配的觀念尤為根深蒂固。相比之下,西方社會的孩子在十八歲後往往被賦予更多的自主權,而華人家庭卻常以父親為核心,講究嚴謹的家庭倫理,這讓性別規範的壓力顯得格外沉重。

作為喵寶,我從小就隱隱偏向女權主義的立場,並不因生活在男性主導的社會而感到舒適。當某個性別凌駕於另一性別之上,問題便已顯而易見。無論是男性沙文主義,還是近年流行的「港女」現象(別誤會,這裡的「港女」並非字面上的香港女性,就像「香港腳」並非專指香港人的腳),這些都是對異性不公的標籤,帶著排斥與偏見。糾正這些偏執的傾向,彷彿是一場遙不可及的挑戰,就像試圖消弭種族、階級、個人喜好(如扮裝)、宗教信仰或性取向的歧視,困難重重。

然而,《性別打結》讓我明白,改變或許不必驚天動地,可以從小處著手。至少,我可以從自己做起,摒棄大男人主義,不以性別權力去束縛他人,也不讓自己被這種權力觀念所綁架。對我來說,扮裝不僅是個人喜好,更是一種對性別規範的溫柔反抗。它讓我學會接納自己的多面性,也讓我更理解,真正的平等不是將某個性別推上神壇,而是讓每個人都能自由地做自己。

閱讀《性別打結》的過程,像是一場與自己的對話。每翻一頁,我都在回顧自己的成長:那些因為喜歡縫紉、編織而被嘲笑「娘娘腔」的時刻,那些因為不擅長足球或酒吧文化而感到格格不入的瞬間,那些因為戴耳環或留長髮而引來異樣目光的經歷。這些片段,曾讓我質疑自己是否「正常」,但如今,我開始感謝這些經歷,因為它們讓我更清楚自己的獨特,也讓我更珍視那份不願隨波逐流的勇氣。

這本書沒有給出所有答案,卻像一團打結的線,提醒我耐心去解開性別的複雜議題。或許,我們無法一夕之間改變整個社會,但至少可以從自己開始,鬆開那些無形的枷鎖,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都能呼吸得更自由一些。而喵寶的旅程,也將在這一頁頁書頁間,繼續探索屬於自己的答案。

2009年12月14日 星期一

喵寶花園

沒有扮裝的日子,也可以拍照留念。

除了喜歡打扮,喵寶亦熱愛栽種植物。今次不如帶大家走進我家,探索一下喵寶的秘密花園吧。

羅勒的成長奇蹟

七月中旬買回來的 Basil(中文名羅勒,又稱金不換、九層塔),當時僅約二十厘米高,如今已長至半個人那麼高,還開了花。黃昏拍攝的照片光影柔和,翌日中午再拍一張,細節更清晰。九層塔的花如其名,層層疊疊地綻放白色小花。曾試過摘下一片葉子直接咀嚼,味道清新怡人。

 

 

 

  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

 

 

 

鼠尾草的愛與恨

這株 Sage 鼠尾草,是三年前喵娘子到新加坡出差時買回的種子。雖然成功種出來,但長時間栽種後容易因自身重量而垂下,既易枯萎又難分株,令人又愛又恨。它的氣味我不太喜歡,至今仍未嘗試用來入饌。


 

 

 

 

 

迷迭香的幽香

微風吹過 Rosemary,便會飄出淡淡香氣。這植物容易分株,雖然未曾開花,但長得茂密繁盛,愈大愈易打理。當枝葉過多時,我會剪下一段,用紙巾包好放入微波爐「叮」兩分鐘,乾燥後壓碎收藏於樽中,加入意粉中可令味道更上一層樓。

 

 

  

 

  

檸檬草的清香

香蜂草 Lemon balm(我偏愛稱它為檸檬草),亦是喵娘子在新加坡買的種子。摘下葉子後,同樣以紙巾包好「叮」兩分鐘,乾燥後壓碎加入飲品,尤其是蜜糖水,散發出檸檬香氣而不帶酸澀,令人心曠神怡。


  

 

紫芳草的魅力

每次介紹這種花,總有人回應:「哦!天涯何處無芳草。」紫芳草是我唯一栽種的花類植物,花朵只有指甲般大小,紫色花瓣配上黃色花蕊,外型討喜。極易分株,花開得愈密愈盛,令人心花怒放。



兩棵紫芳草種在一個大花盆內,全年無休地開花。盛開時會散發微香。有說花是植物的性器官,令我不禁覺得它在向我拋媚眼,發放誘惑,哈哈。 






屋內的綠意角落

客廳角落栽有垂葉榕、薄荷、迷迭香、辣椒、黃金葛,以及一棵不知名的小植物。屋內幾乎每個有窗的地方都擺放植物,全由我親自打理。

右手邊是小魚缸,養着喵娘子最愛的小小印度金龍。每逢餵食時,牠總會興奮地跳出水面搶食,場面趣致。

 

  

  

 

黃金葛的世代延續

廚房的兩株黃金葛是由最早期的母株分株而來,已不知繁衍了多少代。這植物極易栽種,只要有水便能生存──當然,若缺乏營養,生長便會受限。

樽內的玻璃彈珠是我走遍多間文具及玩具店才找到的。如今的小朋友多有電子遊戲機,彈珠似乎已成過去。

未亮相的綠色夥伴

家中還有幾棵未曾亮相的植物,包括蘆薈、發財樹等。雖非奇花異草,但在閒暇時望望這些綠色生命,總能讓人心境平和,感到安寧。

2009年12月12日 星期六

自白

在「扮裝家庭」這個話題上,有人問「有幾多姊妹已經結咗婚?老婆知唔知你CD?」。當時我並未急於表態,只是抱持觀望之心,靜靜地看着討論如潮水般湧動,各種意見交錯碰撞,既熱鬧又耐人尋味。直到某天,忽然一念湧現,像是被某句話輕輕撥動了心弦,才驀然發現,原來我早已有話想說。於是提筆回應,不為爭論,只為記錄那一刻的感觸——既是對話,也是自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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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中文] 有幾多姊妹已經結咗婚?老婆知唔知你CD?

原帖由 yuenmary 於2009-11-24 23:22 發表
呢度其實有幾多姊妹已經結咗婚呢?老婆知唔知你CD?點樣同佢交待呢?
呢個係老問題,但我好想知道大家既經歷和感受。
 

我結了婚,老婆知道我是CD。是當她是女朋友時我特意向她表白的。
我覺得自己應該在結婚前讓她知道,否則就是有意隱瞞了。要是當時她不能接受而離開我,我除了會覺得可惜,還會覺得她不是合適跟我度餘生的人。
可幸她明白我,其後還跟我結婚。

原帖由 tg.elaine 於2009-12-12 01:23 發表
男外女內,也可女外男內,但要是女外男內的話,男人心態必定唔好受,你地有邊個老婆搵得多錢過自己架??你地覺得點啊?話完全無刺既男人就厄你既,男人個個都自尊強,尤其對住女人。
 

我就是Elaine所講會穿針線的例子哦。

我們是女外男內的家庭,我負責家務,買菜、煮食、打掃、縫補、洗廁所、洗衣服、熨衫、修理、繳費等等,至少,我不是甚麼都不做只打機等老婆買飯盒回來哦,總之老婆回到家完全沒有事要粗心。我是零收入的,老婆是管理階層收入多錢過自己是她的本事,所以我會對她更加好。我以前的收入是她現在的一倍呢,是以我覺得收入多少不能釐定代表甚麼。她曾經說過,下班後,知道我煮好飯菜在家等她,有個愛她關心她的人在家等她,她就覺得很有家的溫暖,就更想快點回家。有甚麼地方比在家更舒適呢。

我內心真的完全沒有刺,反怕她介意,問過,她答,她覺得這樣也不錯,她享受現有的工作,她也喜歡回到家就看到我,還有我特意煮給她一人獨享的晚餐,而不是我晚晚加班失去蹤影,或如她的同事下班逃去跟朋友飲酒看足球也不回家。生活休閒的關係,我有笑容去化解她工作上煩惱所引致的愁眉,我也是她的私人聆聽者、分析者、心靈伴侶。所以沒有誰壓倒誰、誰強過誰的問題,我們是很和睦融洽地相處的。介意與否,其實在乎你看不看得開。

我有自尊,但不是用來對付老婆,難道在最疼愛的人面前我要變成大男人不成?不須要笨過我,老婆精明過我,我都會很開心的。(正如我會希望我的朋友都是聰明人,你會故意找笨蛋做朋友來抬高自己嗎?)因此我心態沒有不好受,也完全不介意。

我看得很開的,或許,我內裡不是男人。哈!

我很認同你之前提出有關「世界唔係亂咁RUN,一定係要有角色......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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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12月11日 星期五

顛鸞倒鳳(下)

夜色靜謐,鍵盤敲擊的聲音在房間裡輕輕迴響。續上篇對愛的思索,喵寶繼續與小如的留言對話,試圖解開性與愛的糾葛。他的話語像一團線,牽引我深入內心,探索那些關於性別、慾望與自我的複雜結。

對我來說,性與愛是兩條清晰的界線。沒有愛的情感基礎,性不可能獨立存在;但愛,卻可以脫離肉體的束縛,單純地綻放在心靈之間。我從不執著於性,甚至對它有些冷淡。比起翻雲覆雨的親密,我更嚮往月光下促膝談心的浪漫,或許這與我略帶潔癖的性格有關,也可能源於小時候嚴苛的家教。記得那時,家人得知我交了女朋友,總是板著臉說:「莫搞男女關係。」可當小弟有了女友,父親卻笑著叮囑:「別忘了帶套。」他說,時代變了,思想也不同了,但我似乎成了舊觀念的犧牲品,無可避免地被困在守舊的枷鎖中。

每當感情濃烈時,我總感到一絲沉重,彷彿背負了千斤重擔。過去的女友或許覺得我對性有所保留,認為這代表我愛得不夠深。可愛的深淺,難道只用肉體的交融來衡量?若在雲雨過後,內心卻仍惦念另一人,這又該如何解釋?我從未有過佔有對方的慾望,見到美人,只想默默欣賞,無意將其據為己有。我不是收藏家,害怕一時疏忽,會糟蹋了珍貴的事物。就像花百萬競拍的名畫,我寧願讓它留在美術館供眾人欣賞,也不願獨自藏於廳堂,承受孤獨的壓力。

喵寶的佔有慾卻與我不同。扮裝時的他,渴望擁有對方的全部,心無旁騖,容不得絲毫雜念。若不能全心全意,他寧願一無所有。這份矛盾讓我啼笑皆非:喵寶的熱烈與我的冷靜,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我?有時,我會幻想,若以女裝的姿態去吸引男性,或許也頗有趣味。輕攬對方的腰,撫摸他的臉龐,這些舉動或許無傷大雅,但再進一步的親密接觸,我卻毫無興趣。奇怪的是,世人常說性有癖好,卻從未聽聞「愛癖」一詞。難道愛本身,就該純粹無瑕,無需被貼上標籤?

自戀與女裝的珍惜

小如的留言讓我想起扮裝時的自我探索。年少時,我也曾經歷過那個階段——穿上女裝,對著鏡子自我欣賞,甚至有過一絲自慰的衝動。但隨著時間推移,我開始覺得,喜歡一件事物,並不需要以性來連結。正如我不會對心愛的限量版機械人、美味的食物或可愛的小熊公仔產生慾望,女裝對我來說,更像是一件珍貴的藝術品,值得用心珍惜,而非用來發洩。我不希望因為一時的衝動,而讓女裝蒙上污點。當我想安慰自己時,喵寶更傾向於輕撫自己的臉頰或肩膀,彷彿在與鏡中的自己對話,感受一份被觸碰的溫暖。

記得曾在《換腦記》中寫道:「我伸出手,輕輕撫摸「自己」的臉頰。」又在《望鏡》中記錄:「我輕輕撫摸臉頰。」還有《相擁》中描述:「指尖輕觸肩頭,彷彿在與自己相擁。」這些瞬間,都是喵寶對自己的溫柔回應。然而,現實中的我卻有著潔癖,極其抗拒被人隨意觸碰。或許是我太固執,思考得過於認真,難以投入肉體的親密。我甚至懷疑,自己可能有些性冷感,哈哈!

顛鸞倒鳳的結

小如的留言像一陣風,吹亂了我對性別與愛的認知。在扮裝的世界裡,性別彷彿被打亂重組,男與女的界線變得模糊,愛與性的定義也變得曖昧。喵寶的愛情觀是柏拉圖式的,追求心靈的共鳴,卻又不免帶著一絲佔有慾的矛盾;他珍惜女裝的美好,卻也因潔癖而與肉體的親密保持距離。這一切,像一場顛鸞倒鳳的舞會,讓我在性別的迷霧中既迷醉又清醒。

或許,愛與性的答案從不簡單。無論是喵寶的浪漫幻想,還是我的理性克制,這些都是我的一部分。我不需要急於解開這團性別的結,只需在每一次扮裝中,坦然擁抱那個既是男也是女的自己。因為,真正的愛,不在於定義,而在於那份讓心靈自由的勇敢。

延伸閱讀:小如的《性 . 愛

2009年12月10日 星期四

顛鸞倒鳳(上)

某個深夜,螢幕微光映照著房間,我點開了小如在《性.愛》中的一篇留言,字裡行間帶著他一貫的俏皮與試探:

「大概扮裝的『男』Mabel姐不敢愛沒易裝的小如?抑或是好有『女』心的Mabel姐怕愛上也有溫柔心態的小如?喵寶姐愛女性是同性愛?喵寶姐愛上男性也是同性愛?唉,好混亂哦……嘻嘻!」

我忍不住笑了,卻又有些敏感。順手將他的半型標點改為全型——我承認,自己對這份整齊有點執念,或許真有點強迫症吧。雖然小如在文末加了「嘻嘻」兩聲,試圖讓語氣輕鬆,但我總覺得這段話藏著甚麼弦外之音。他是想暗示甚麼嗎?還是純粹我多心了,自作多情(臉紅中),太過敏感了?

他又補了一句:「唉……Mabel姐還是把男男女女的性別分得太清楚,抑或是根本搞不清楚男男女女的性別?」

這句話像一顆小石子,輕輕砸進我心湖,激起一圈圈漣漪。男女有別,當然不只是身體上的差異,心理層面更是複雜。既然小如拋出了這樣的話題,不如讓喵寶來分享一下對愛與性的看法吧。

愛的層次與審美的挑剔

愛,是一種微妙而深邃的情感。它可以從一絲好感萌芽,但要昇華為真正的愛,卻需要更深的欣賞與共鳴。好感或許不難尋找,但並非每個讓你心動的人都能讓你真正欣賞;而那些你欣賞的人,又未必能點燃你的好感。對我來說,愛一個人,至少得見過面。作為一個熱衷扮裝、注重美感的人,我對外貌有著不小的要求。說到「靚仔」的標準,我可是挑剔得很,哈哈!所以,至今我從未真正愛過任何男性,連一絲曖昧的火花都未曾擦出。

在社會中,異性戀是最普遍且廣受認同的情感模式,簡單而直接。同性愛則相對複雜,卻也同樣真摯。若雙方深愛彼此,當然無可厚非,但若一方猜忌或背叛,關係往往會因為缺乏婚姻的約束而變得動盪。一位認識多年的同性戀舊同學丹尼曾對我說,他們的關係有時像風,來去無常,若即若離,少了責任的承諾,難免顯得脆弱。這讓我不禁思考,男性的心理似乎總有些飄忽——這一刻對你溫言軟語,下一刻卻可能冷淡疏離,理性得讓人難以捉摸。他們的欣賞往往短暫,喜新厭舊的心態讓人懷疑,誰還會在乎天長地久?就像電視廣告推銷新產品,管它實不實用,總有人趨之若鶩。那些以自由為名、不願受束縛的男人,或許自認瀟灑,卻不知這樣的慾望傷害了多少人。

因此,我總覺得,那種至死不渝的愛,似乎更容易在女性身上找到。她們的溫柔與堅韌,總讓我心動不已。相比之下,男性對愛的態度,彷彿少了那份執著與深情。

扮裝者的愛與複雜

談到扮裝者之間的愛,事情就更顯複雜。這種愛往往從外表開始,帶著一絲表面的絢爛。你愛上的,是一個扮裝後的他,還是他本來的模樣?如果他卸下妝容,長出鬍子,甚至年華老去,你還會否死心塌地?有人說:「性是愛情中必要的宣洩管道。」若沒有性,愛還能存在嗎?是否可以單純地愛,不摻雜任何肉體的慾望?這樣的愛,聽起來純粹,卻又與友誼難以區分。如果愛能超越條件,不與性掛鉤,我相信自己不會介意同性間的純粹情感,甚至可能會敞開心扉去接受。

小如的留言像一面鏡子,讓我不斷反問自己:喵寶究竟把性別分得多清楚?還是其實從未弄懂過?在扮裝的世界裡,性別的界限彷彿變得模糊,卻又無處不在。或許,這正是愛的魅力——它從不簡單,總在顛鸞倒鳳間,讓人既迷醉又迷惘。

(未完待續)

2009年12月9日 星期三

一個循環的末段

扮裝的世界,像一場輪迴,總在開始與終結間來回擺盪。每個熱衷扮裝的姐妹或多或少都經歷過這樣的循環:最初,滿心歡喜地挑選女裝,精心打扮,花枝招展地在鏡前顧盼自喜。裙子的柔軟、絲襪的光澤、高跟鞋的清脆聲響,無不讓人心動不已。然而,到了某個階段,或許因為生活的壓力,或許因為內心的掙扎,會突然萌生停下腳步的念頭,擔心扮裝會干擾日常,甚至決心告別這一切。於是,衣服被收進箱底,假髮被藏進櫃子,彷彿一切從未發生,試圖若無其事地回歸「正常」的生活。

可這份平靜往往只是暫時的。某天,走在街上,迎面而來的女性身影——她們的連衣裙隨風輕擺,絲襪映著陽光,高跟鞋敲擊地面——這些畫面像火花般點燃心底的渴望。內心開始蠢蠢欲動,扮裝的念頭如野草般悄然復甦。於是,又一次走進服飾店,挑選新衣,重新開始這場輪迴。開始、終止、動心、終結、復燃、罷休……這是一個扮裝者的心路歷程,充滿拉扯與矛盾,卻也蘊含著某種無法割捨的魔力。

喵寶的倦怠

近來,喵寶卻意外地失去了對扮裝的熱情。這次不同以往,不是因為外界的壓力,也不是因為內心的迷惘,而是心不由己,彷彿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興致抽離。我並不感到失落或煩躁,只是心境平靜得有些沉悶,像一池無波的湖水,連漣漪都不願泛起。我問自己:為誰而扮裝?為何而扮裝?答案卻像霧氣,模糊不清。

夏天時,我總盼望冬天早點到來。寒冷的季節,可以穿上厚實的毛衣、層層疊疊的襪褲,再套上那雙年初買來卻未曾穿過的長靴,讓女裝的溫暖將自己緊緊包裹。那種感覺多麼美妙,仿佛整個人被柔軟的織物擁抱,安心又滿足。即便是現在,我仍能閉上眼睛,清晰地勾勒出那份樂趣。可當天氣真的轉涼,冷風如願吹來,我卻完全提不起勁。就像面對一桌龍蝦鮑魚的盛宴,肚子卻早已飽足,連一小口都塞不下去,只能望著美食徒嘆無奈。

有次從下午逛到晚上,試了好幾件衣服,有些確實不錯,款式新穎,觸感柔滑。可不知為何,內心毫無波瀾。那種「很想買、很想穿」的衝動,漸漸變成了「不想買、不想穿」的冷淡。最終,我空手而歸,連一絲遺憾都沒有。這份倦怠讓我有些困惑:難道扮裝的魅力真的在褪色?

飾物與意義的消逝

即便在日常的男裝模式下,我仍會佩戴一些女性的飾物——一枚精緻的戒指、一條細膩的頸鏈,或是一串低調的腳鏈。這些小物件,曾讓我感到一絲女裝的延續,彷彿在平凡的生活中保留了一點喵寶的影子。可有次扮裝時,我突然覺得這些飾物不再特別。它們彷彿失去了原本的光彩,變得平淡無奇。難道是因為我試圖將女裝的概念融入日常,導致扮裝的獨特感被稀釋?還是因為,扮裝的本質就在於那種「亦男亦女」的模糊地帶,才顯得趣味無窮?如果我一直以女裝示人,是否會讓扮裝失去原有的神髓?

姐妹Shirley曾說:「扮裝不是單純的一種行為,而是一種體驗。」這句話像一盞燈,點亮了我的迷霧。或許,我只是暫時失去了體驗的渴望。這不是放棄,而是來到了一個循環的末段,靜靜等待下一個開始。

等待下一個輪迴

雖然對女裝的熱情暫時淡去,內心深處的扮裝者心態卻從未改變。喵寶依舊在那裡,只是此刻選擇了沉靜。我知道,這份倦怠不過是循環的一部分,終結之後,總會有新的開始。或許某天清晨,一件漂亮的裙子、一雙閃亮的鞋子,或是一抹鮮豔的唇膏,會再次點燃我的熱情,讓我重拾扮裝的樂趣。

現在,我選擇等待,不強求,也不焦躁。就像冬日裡的樹木,靜靜褪去繁茂的葉子,等待春天的重生。扮裝的旅程,從來不是一條直線,而是一個個循環的交疊。每一次終結,都是為了下一次更燦爛的開始。

2009年12月7日 星期一

擁月

擁月

  閱小如寫的「在陽光沉沒在天邊那眨,在那海角的另一端……」,突然好有興緻寫寫回應。小如寫海角,那我寫天崖吧;小如寫剛起來,我就寫酣睡著吧。


【美夢】

陽光照耀下 看黃昏照
想 在天崖的那一端
夜幕下
千億繁星就是天花板
月亮化成睡房的燈
妳又是否酣睡著
做個與世無爭的美夢


  靜夜,繼續給我很多浪漫的聯想,尤其是月亮,溫柔的月色卻沒太陽般炙熱。我是很嘴饞,月亮是蛋黃哦,月亮是起司,月亮應該是絨面軟綿綿的。


【擁月】

黃昏過後 眾星繁密布天
星星對我笑 我把月亮拉下來
送給你

你擁著月兒閉眼酣睡
靠在你旁
世上的 都與我們無關了


  之後執筆隨便畫畫,畫得很差勁喔。

  既然可以把月亮拉下來,那夜空的星都可以是石頭哦。我沒興趣把星摘下來,可收藏得幾多呢。沒有月亮的夜空,就是月黑天,別忘了,月亮剛才被我拉了下來哦。


【石頭】

夜裡 我愛獨自靜思
偶爾 情緒更易流露
我的嘆息在緩緩飄降
變為黃色的石頭
我忿怒咆哮如雨跌墮
顯露紅色的石頭
我憂傷的淚滴在地上
化成藍色的石頭
我喜悅的笑應聲而下
現出綠色的石頭

我把石頭 都撿了起來
磨得光滑 皆拋擲上天
當你抬頭 在無月夜裡
星空閃爍 那是我心情


  喜歡的,別忘了拍拍手哦!😊

延伸閱讀:小如的《歡迎蒞臨...

2009年12月4日 星期五

同性愛續

老實說,我不太喜歡自己寫的《同性愛》。回頭看那些文字,總覺得有些不知所云,像是遲到的觀後感。人家或許早就看過《斷背山》,而我卻在這時候才來談論一部舊電影,喵寶未免太過時了。更何況,這部電影講的是男男之間的感情,表面上看與我無關,彷彿只是個旁觀者的感慨。可內心深處,我卻有些欲言又止。或許,我想表達的,是一種對男性單純而純粹的好感,卻又難以言明,怕說多了會顯得矯情。

電影中的男主角之一,讓我印象深刻。他的眼皮微微下垂,像加菲貓慵懶半開的眼睛,帶著一種隨性又迷人的氣質。我忍不住幻想,輕撫他的臉頰會是怎樣的觸感?當他笑起來,尖尖的犬齒不經意露出,帶著一絲俏皮的可愛,讓我會心一笑。可回想他曾出演另一部雪花紛飛的電影,我卻沒甚麼好感。或許,我喜歡的只是他在《斷背山》中的角色?不對,那對可愛的犬齒呢?好吧,說到底,我大概只是單純被那抹笑容吸引,純粹喜歡他那對尖尖的犬齒吧,哈哈!

我得承認,喵寶是個容易動心的人。多愁善感的性格,讓我總愛從浪漫的角度看待世界,哪怕是路邊的花草、樹梢的鳥鳴,都能讓我覺得萬物皆美。我曾對姐妹說過,這份心態有點像電影《Shallow Hal》中「情人眼裡出西施」的哲學。外貌從不是我欣賞一個人的標準,內心的美好才是最動人的風景。若對方有一顆溫暖善良的心,我會覺得他美得耀眼;若心腸惡劣,即便容貌出眾,我也只會看到一張猙獰的面孔。這種包容的心態,讓我容易發現他人的可愛之處,但也成了我的弱點——太過敏感的內心,往往更容易受傷。

然而,喜歡與愛是截然不同的境界。喜歡可以輕鬆地萌芽,像微風拂過湖面,泛起一圈圈漣漪;而愛,卻需要更深的共鳴與投入。喵寶很清楚,自己是愛女性的。與女性相處時,我總感到舒適自在,彷彿輕而易舉就能融入她們的世界。她們的舉手投足,溫柔的語氣,甚至一個不經意的微笑,都讓我心動不已,充滿嚮往。女性的世界對我來說,像是個充滿趣味的寶藏,每一處細節都值得細細品味。

相較之下,男性的心理對我來說總像一團迷霧,難以捉摸。或許是因為我連自己的內心都尚未完全參透。越試圖解釋,越覺得這份探索像一場無解的旅程。寫到這裡,我甚至開始不喜歡這篇文字,覺得它像一團亂麻,理不清也說不明。男性的世界,總帶著一種飄忽不定的氣息——這一刻熱情如火,下一刻卻可能冷若冰霜。他們的感情似乎少了那份持續的溫柔,讓我難以投入。

然而,男性的心理對我來說,總像一團捉摸不透的迷霧,難以參透。或許,這也因為我連自己的內心都尚未完全理清。越試圖剖析,越覺得這篇文字有些凌亂,連自己都開始不太滿意,唉。

2009年12月2日 星期三

同性愛

深夜,房間裡只有MP3播放器的旋律輕輕迴盪。薛小姐的歌聲從耳機傳來:「就算失戀可遠足,斷背山,吹暖風,碰個真的牛郎再上路……」這首老歌的動感節奏與跳躍旋律總能讓我心情雀躍,尤其是那段迪斯可風的副歌,聽得我忍不住想跟著哼唱。近日來,這首歌成了我的心頭好,聽著聽著,腦海裡浮現出《斷背山》這部電影的名字。歌詞裡提到的「斷背山」,究竟藏著怎樣的故事?好奇心像一陣風,推著我某個夜晚終於點開了這部電影。看完後,心頭悸動不已,久久不能平靜,彷彿觸碰到某個深藏的共鳴。

由於沒有字幕,我一開始有些擔心聽不懂角色的對話,尤其是那濃重的美國南部口音,過去總讓我一頭霧水。但這部電影的英語卻意外地清晰,像經過精心潤飾,迎合觀眾的耳朵,讓我毫無障礙地沉浸其中。然而,電影開場才十多分鐘,兩位主角便已展開親密的接吻與情慾場景,我卻感到一陣不安。這不是我第一次在電影中看到這樣的畫面,但這次進展得太快,毫無心理準備,讓我有些手足無措。我試圖調整心態,告訴自己這只是故事的一部分,但內心的抵觸卻如影隨形。

隨著劇情推進,當其中一位主角得知愛人去世時,他表現出的冷靜讓我心頭一震。那份克制背後的悲傷,彷彿比淚水更沉重,我甚至有種想替他哭的衝動。電影的結尾,當他將自己的衣服輕輕蓋在愛人的衣物上,那一刻的沉默與哀傷深深刺痛了我。剝離性慾的表層,這段感情更像是一場刻骨銘心的友誼,純粹而真摯。他們之間沒有多餘的言語,彼此的凝視便足以訴說心意。他們依偎在一起,像兩隻小犬般率真地嬉戲,毫無顧忌地展露情感,少了男性間常見的冷漠與疏離。正是因為這份愛無法完全擁有,才讓它永遠銘刻在心,無法忘懷。

撇開性慾,這段關係讓我感受到一種超越性別的親密。他們的感情並未刻意渲染同性戀的標籤,而是自然流露,簡單而真誠。相比之下,我對這份感情的共鳴更多來自於他們的默契與深情,而非性別的框架。喵寶從不嚮往成為電影中的「1」或「0」,也不追求那樣的親密關係。說來有趣,我反而對片中的女主角更有興趣,或許是因為她們的溫柔與堅韌更貼近我心底的嚮往。

這部電影牽動人心,淡淡的哀傷中透著無奈。主角的一句話尤其讓我印象深刻:「If you can't fix it, you gotta stand it.」(若無法改變,就只能承受。)這句話像一記重錘,敲在心上。現實中的愛情,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,總伴隨著種種無奈。他們選擇了真心相待,即便結局未必圓滿,至少曾經真摯地愛過。有人或許會對這樣的感情感到不適,甚至反感,但這份反應再正常不過。而浪漫?現實往往是另一回事,卻也正因如此,這份愛才顯得格外珍貴。

(未完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