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月29日 星期五

放浪形骸


您的心思,就像鐘擺,盪來接近,盪遠疏離,誰可觸摸。飄至彼岸,在黃昏海邊的沙灘上,面對憂鬱色的海,最終也遇到看浪的您。

緊隨足印,脫掉露趾高跟鞋,坐在你身旁。你溫柔地撫摸我留的長髮,把我猶如普通女生看待,我瞇起眼睛對著你甜蜜地微笑。汲取你手傳來的微熱,感到寂寞以外的暖意。

忐忑的心,我面紅害羞地垂下頭,盡在不言中。很清楚明白,沒有親愛的你,就沒有今天的我。咫尺天涯,沒說出口,你不知道,敬仰思慕你的我,每天都靜悄悄地走去眺望守候你。

說過的愛,銘記於心,你是認真嗎?

塗抹上玫瑰色唇膏,一身赤朱,這是我特意為你而穿的豔紅色連身裙。像裙褂、像穿紅戴金的新娘,等待被接納的一刻。受沖上沙灘白頭浪花,裙邊給潮水沾濕滲透,遞變成暗紅,如沒有生命的血。血水滴墜落玻璃杯內化為紅酒,喝下斷腸的酒。愁,皆因一切都不可永久擁有。

你把手伸過來,停留在我的肩上,指尖慢慢沿著我的手臂滑行。劃過我的傷痕,滑出新添淚痕。往昔經歷的創傷、侵犯與離棄,已把我嚙蝕得體無完膚。你會嫌棄我嗎?我既專一亦博愛,情感複雜脆弱得易受傷。感謝你,曾經,不厭其煩地替我拭去淚水,那刻,在我心內早已化作永恆。

肩膊靠著你跟你細訴,我不特別快樂,但我也不傷心。我生活得很好哦,你好嗎?

浮世光陰,周遭急速的時間隨著流逝的歲月,掠過昨夜的星河,閃過夏與秋、春與冬。

浪過我的生命,潮退卷去年華,一輩子的朝朝暮暮頓漸杳然。

指尖上的指甲油慢慢脫落,指甲再長,枯竭斷裂。漸漸地長出毛髮,鬍子也急不及待冒出來,轉為灰白色。血色的裙衰變腐朽散成絲線,我隨時間而變更。慨嘆唏噓花落向暮,怎麼美好的事總不會永遠留下來。

我沒安全感,趁還有時間,仍要這樣問:你不會嫌棄我吧?

沙漏的玻璃爆裂,流瀉出的沙把整個沙灘覆蓋,浪趕來把沙推開,再把我們的白骨沖去,沈澱於憂鬱海洋內,像我們不曾出現過。浮生若寄,萬物依舊,餘下,只有埋藏在你跟我心中退色的回憶,和不曾發生的愛的悔疚。

(請對號入座,給喜歡《日出前讓扮裝終結》的小如姐。)

2010年1月27日 星期三

特質

在這個紛擾的世界裡,每個人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位置,試圖用自己的方式留下痕跡。就像我從電視上看到的,那些拍攝野生動物紀錄片的記者,遵循著嚴格的自律守則。即使眼前的動物面臨生死關頭,他們也不會輕易插手干預,無論是拯救一隻掙扎的小鹿,還是阻止一場自然的捕食。他們選擇靜靜地記錄,讓大自然按照自己的節奏運行。因為一旦干涉,紀錄片就不再是自然的真實寫照,而是人為操控下的產物。這份堅持,讓我不由得思考:我們在生活中,又何嘗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,影響著身邊的人和事?

有時候,我會靜下心來想,自己寫下的文字,究竟影響了多少人?是帶來了啟發,還是無意間造成了壓力?這些問題像微風拂過湖面,泛起一圈圈漣漪,卻難以捉摸答案。

某天,我在網上偶遇一位青春洋溢的姐妹琪拉。他靦腆地告訴我,他開始嘗試寫一些關於扮裝的故事,但因為長時間生活在澳洲,中文表達有些退步,寫起來總覺得不夠流暢。我笑著建議他多讀些中文書,或許能找回語感。他卻說,中文書接觸得少,反而常常看我寫的東西,覺得有趣又親切。隨後,他鼓起勇氣把故事的前兩章傳給我,想聽聽我的意見。我認真讀完,發現除了幾個小錯字外,他的文字流暢自然,故事引人入勝,充滿了閱讀的樂趣。我忍不住誇他:「寫得很好!繼續寫下去吧!」我沒有多給具體建議,因為我不想過多干涉他的創作。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表達方式,如果一味模仿我的風格,他的故事可能會失去屬於他的靈魂。

狄傲挑了挑眉,半開玩笑地說:「要是她知道『小櫻』其實是個男生……嘖嘖,兄弟,明年我可能得去你墳前燒香了。韓雪可是出了名對男人冷若冰霜,發現你在騙她,你絕對死定了!」

我對琪拉說:「保持你的特質,繼續努力!」因為我知道,真正的創作,應該是讓自己的內心自由綻放,而不是被他人的框架束縛。他的故事或許還在萌芽階段,但那份獨特的聲音,已經開始閃耀。琪拉加油!

另一邊,看著小如的網誌,我發現他用「Mabel姐的秘密」作為標籤,寫了兩篇動人的文章:《Parsley, Sage, Rosemary and Thyme》和《友情.愛情》。讀著他的文字,我彷彿站在他面前,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。那一刻,我既驚喜又感動。原來,我這個小小的「喵寶」,竟然能在別人的心裡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記。這種感覺就像收到了一個意外的獎盃,表彰我努力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痕跡。因為有讀者的支持,一個網誌才能充滿生機,朝氣蓬勃。

然而,與此同時,我也開始反思。當小如的文字如此鮮活地描寫我時,我是否也在無意間影響了他的思考,甚至干預了他的個人空間?我更希望看到的,是小如筆下那個獨一無二的「小如」,而不是被我的影子籠罩的他。或許,這就是影響力的雙面刃:它能激勵他人,也可能在不經意間改變他們的軌跡。

回想過去,我也曾被他人的「建議」包圍。有人說:「哪有OL戴髮箍的?太不搭了!」有人批評我拍照時總是微微傾頭,說這樣顯得不夠自然;還有人嫌我老穿黑白單色,覺得「太單調」「太OL」,甚至直言我穿褲子不像扮裝,瘦十磅會更好看。更有甚者,曾毫不留情地指出我男裝時戴耳環「不好看」。這些話語,聽起來像是一種權威式的指引,彷彿他們的標準就是「正確」的,而我若不聽從,就是「不識好歹」。

起初,這些話語確實讓我心情有些低落。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,那些看似隨口的評論,總會在心裡留下小小的刺。但後來,我開始明白,這些所謂的「忠告」,其實只是他們想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我身上。他們並非真的了解我,也未必真心為我著想。他們的建議,更多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控制欲,或是為了用「專業」的姿態來拉近關係。真正的朋友,應該是用包容和理解來支持彼此,而不是用批判來塑造另一個「理想的我」。

於是,我選擇了無視那些無益的聲音。我還是那個愛戴髮箍、喜歡黑白配色的喵寶。我不需要為了迎合別人的期待而改變自己,因為我知道,真正的美麗,來自於忠於自己的特質。

當然,若是真心的忠言,我會虛心聆聽,認真參考。但我希望,每個人都能記住:不要因為別人的話語,就輕易改變原本的想法;不要因為外界的評價,就磨滅了自己獨有的特質。因為,那個不被任何人左右的你,才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。

就像野生動物紀錄片裡的記者,選擇不干涉自然的運行,我們也應該學會在生活中尊重他人的本真。讓琪拉用他的方式書寫屬於他的故事,讓小如用他的筆觸描繪屬於他的世界。而我,也會繼續做那個戴著髮箍、傾著頭拍照的喵寶,用我的方式,在這個世界留下屬於我的痕跡。

2010年1月25日 星期一

小心走光

每年的十二月,總像一層灰色的薄霧籠罩心頭,讓我莫名地陷入低潮。或許是天氣轉冷,或許是年尾的忙碌壓得人喘不過氣。那段時間,崔茜多次找我,興致勃勃地想讓我幫他拍些扮裝照。我卻因為弟弟的婚禮準備忙得焦頭爛額,實在分身乏術,只好一再婉拒。記得他在《不不不》裡那股對扮裝的熱情,總讓人忍俊不禁。雖然我推辭了,但他一點也沒氣餒,像是篤定我終會被他的熱情「磨」服。

時間來到一月十三日的晚上,我終於在線上再次遇到崔茜。他一抓住機會,立刻問我能不能幫他拍照,語氣裡滿是期待,說自己已經「拍上癮了」。我笑著回他,最近確實忙得不可開交,但過不了多久,喵娘子要去上海出差,屆時我會有更多空閒。他聽後眼睛一亮,馬上叮囑我一定要提前通知他,好讓他請假準備。他的計畫可周詳了:白天在家拍一組扮裝照,晚上再大膽外出拍照,甚至還熱情邀請我一起扮裝。我摸了摸鼻子,坦白說,雖然最近買了幾件新衣服,但我暫時對扮裝沒甚麼興致,只想專心當他的「御用攝影師」。

聊著聊著,崔茜突然提到上次我去他家時(記得那篇《女裝外遊》嗎?),他特別喜歡我塗著西瓜紅甲油的腳趾。我愣了一下,心想:西瓜紅?那可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,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!現在我的腳趾塗的是透明甲油,前陣子還是墨綠色,可見紅色甲油已是遙遠的記憶。聽到他這麼說,我心裡一陣暖流,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這麼細微的細節。這種被人記住的感覺,就像冬日裡喝了一口熱茶,暖暖的,很有動力。我笑著說:「好吧,看在你這麼有心的份上,我幫你想想辦法!」

我提議,既然是外出拍照,不如不用特意請假,免得浪費假期。可以在他家附近,挑個晚上七、八點開始,拍到十一點左右,時間充裕又輕鬆。他一聽,覺得這主意妙極了,馬上問我星期五晚上如何。巧的是,那晚喵娘子正好要和朋友吃飯,我幾乎沒多想就答應了。崔茜聽到我答應,興奮得像個孩子,說這是他第一次扮裝外出拍照,既期待又緊張。我半開玩笑地叮囑他:「到時候可別爽約,或者腿軟不敢出門哦!」

一月十五日,星期五晚上,我準時到達約定地點。崔茜一見到我,情緒高漲得像是充電滿格的電池。我們先買了點小吃,朝碼頭方向走去。到了拍攝地點,我一邊啃著晚餐,他一邊開始更衣。約莫四十五分鐘後,他終於登場,穿著一身黑色長褲套裝,像個剛下班的優雅OL,整體造型乾淨俐落,頗有氣質。唯一的美中不足,是頭髮被風吹得有些亂。他尷尬地說忘了帶梳子,我笑他:「第一次外出拍攝,難免有點手忙腳亂,下次記得準備齊全!」

我們在公園和水池旁拍了幾張,氣氛漸漸熱絡起來。崔茜換上一條短裙後,膽子明顯大了不少,開始主動提議去碼頭邊拍攝。沿著海邊走時,一位正在釣魚的男子目光牢牢鎖定在崔茜身上,目不轉睛。我忍不住打趣:「看吧,你有傾慕者了!」崔茜得意地笑:「那是短裙和黑色絲襪的功勞!」我們相視大笑,繼續前行,沒太在意周圍偶爾路過的夜遊人。

拍攝的過程越來越順暢,我忙著按快門,崔茜則專注地擺出各種姿勢。偶爾我喊一聲「等等」,他就會緊張地問:「有人靠近了嗎?」我笑著走過去,幫他撥弄被海風吹亂的頭髮,說:「沒人,別緊張,就是幫你整理一下造型。」他這才鬆了一口氣,乖乖地站著讓我「修整」。我看他動作有些僵硬,便問:「在家裡拍的時候你點子多得不得了,怎麼到外面就變得這麼拘謹?」他壓低聲音,帶點羞澀地說:「這可是大庭廣眾啊!跟在家裡能一樣嗎?」

不過,隨著時間推移,崔茜漸漸放開了。當我們在光線昏暗的碼頭邊拍攝時,閃光燈亮起的一瞬間,我突然發現他的短裙被拉得有點高,隱約有些走光的風險。我趕緊笑著提醒:「喂喂喂,裙子扯太高了,小心走光啊!」沒想到他竟然壞笑著回:「我故意的啦!」這傢伙,真是越來越進入狀態了!後來,即便有路人經過,他也不再那麼在意,徹底沉浸在扮裝的快樂中。跟拍攝前那個緊張兮兮、反覆問「遇到警察怎麼辦?遇到熟人怎麼辦?」的崔茜相比,簡直判若兩人。

我們一直玩到晚上十一點半,直到相機電池耗盡,才不得不結束這場夜晚冒險。看著崔茜意猶未盡的樣子,我猜如果不是沒電了,他大概還捨不得卸妝離開呢。這一晚的拍攝,不只是崔茜的扮裝初體驗,也是一場關於勇氣和自我的小冒險。從一開始的緊張拘謹,到後來的放飛自我,他用自己的方式,跨越了內心的那道關卡。而我,作為他的「攝影師」,也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滿足——不僅僅是因為拍出了好照片,更是因為見證了一個朋友在探索自我時的閃光時刻。

或許,生活就像這場夜晚的拍攝:有時我們會因為外界的目光而緊張,甚至害怕「走光」,但只要勇敢踏出第一步,忠於自己的心,就能在燈光下綻放屬於自己的獨特光芒。你說呢?下次,你會不會也想試試,來一場屬於你的冒險?

歇息一會

喵寶將在二月暫時休息一下,希望未來除了能分享更多不能說的秘密,也能拍些扮裝照讓大家一同欣賞,好不好呢?

感謝每一位喜歡並前來閱讀的你們,也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喵寶的疼惜與愛護。🤍🤍🤍

2010年1月22日 星期五

迷離倘恍Ⅴ

迷離倘恍Ⅴ──我又是甚麼

星空下的平原,夜色如墨,草地的清香在微涼的空氣中飄散。我和他並肩而坐,卻彷彿隔著一道無形的牆。他的抱怨如潮水般反覆湧來,我卻感到自己的話語像石沉大海,無法激起一絲波瀾。我無奈地笑了笑,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打破這單向的對話:「有時候,我覺得自己能做個扮裝者,已經很不錯了。如果我生來就是女性,或許一切來得太容易,反而少了那份珍貴的感覺。可能我只會隨手挑件舒服的衣服穿,女裝對我來說也就不會有特別的意義。可即便如此,女性也有她們的煩惱啊。就像窮人總以為,只要有了錢,就能餐餐吃魚翅,幸福無邊。可真到了那一步,貴人也不見得天天吃魚翅就特別快樂。他們還是會怕老,怕死,怕家業衰敗,怕子女不肖。人的慾望,永遠沒有止境。」

我聳了聳肩,繼續說:「再打個比方,月薪一萬時,生活捉襟見肘,總幻想如果有兩萬該多好,就能存點錢。等到真有了兩萬,勉強夠糊口,付了四百尺小屋的租金後,餘錢也不多,又開始想,要是月薪四萬就好了。到了四萬,身份變了,不能再穿廉價衣服,得多買幾件體面的,住的地方也不能太簡陋,供車供八百尺的房子後,錢還是緊巴巴。等到月薪八萬,自認不再是普通人,眼界和消費習慣又變了,街邊大排檔不再是選項,車也得配得上身份。即便如此,誰又能保證一定賺錢無憂?人的追求總是無止境,有人甚至想摘下星星,結果卻終生鬱鬱寡歡。所以我覺得,知足才能常樂。」

我停頓了一下,望著他,試圖讓氣氛輕鬆些:「如果我這些正經的嘮叨對你有點幫助,我會很高興的。」

他卻毫無反應,依舊仰臥在軟綿綿的草地上,目光呆滯地凝視著夜空,低聲嘀咕:「我沒甚麼能做的,只能糊裡糊塗地活著。越是自暴自棄,越沒心情做任何事。」

他的話語像一陣冷風,讓我心頭微微一涼。說了這麼多,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,姿勢未曾改變,彷彿被無形的繩索綁縛在這片草地上。天空依舊漆黑,星光閃爍,四周靜寂如初。他似乎只想活在自己的夢境中,喃喃自語:「我不知道自己是甚麼……甚麼都做不了……甚麼都不是……」

我心裡一陣酸楚。我又何嘗不知道「自己是甚麼」的困惑?穿上男裝,我是男人;換上女裝,我是扮裝者;脫下所有衣裳,我是TS。可我到底是甚麼?為甚麼找一個與自己相似、能互相信任、傾訴心事的知己如此之難?我望著他,漸漸明白,他的憂傷並非一時的情緒波動,而是他的一部分。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甚麼,而是選擇了這樣的自己——一個沉溺於哀歎的自己。他的牢騷,正是他的標誌;若他不再抱怨,或許就不再是他了。

這讓我想起我有一隻會說「我愛你」的小熊公仔,按一下它的肚子,預錄的電子聲音便會響起:「我愛你。」可這句話是真是假,沒人會去深究。它存在的意義,只是為了說出這三個字,毫無真情可言。他就像那隻小熊,按部就班地訴說自己的無奈,卻從未想過改變,也從未試圖了解我。他沒有問我任何問題,只顧傾訴自己的心事,彷彿我只是個聽眾,一個無關緊要的過客。

我曾以為,他的不快源於與我相似的迷惘,以為他也是TS。可現在我明白了,他心中早已有一套堅不可摧的信念,沒人能動搖他的消極。他將一切歸咎於命運,卻不願回頭審視自己。若他不願改變,終日沉溺於感慨,時間只會在嘆息中流逝,美好的東西也會從身邊悄然溜走。

他仍在低語,我卻感到一絲涼意從心底升起。我站起身,輕輕拍去身上的草屑,決定不再打擾他。破曉將至,我還有自己的路要走。我靜靜地離開,沒有告別,也沒有回頭。他似乎未曾察覺我的離去,或許,他本就享受這樣的獨處。我多希望能拉他一把,可惜,他似乎從未想過要站起來。

走遠了,我回頭望去,他依然躺在草地上,彷彿與這片星空融為一體。我心裡泛起一絲苦笑。我是甚麼?或許,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,甚至甚麼都不是。徒勞無功,卻又何必失望?人生本就是一場獨自的旅程,我只能繼續前行,帶著自己的迷惘與希望,在星光下尋找屬於我的答案。

(完)

(隨筆文章,勿對號入座)

2010年1月20日 星期三

迷離倘恍Ⅳ

迷離倘恍Ⅳ──身不由己

夜風輕拂,星空下的平原靜謐如畫,草地的清香在空氣中緩緩流淌。我和他並肩而坐,沉默間夾雜著未完的心事。他的話語總是繞著「身不由己」「時不我予」打轉,聽得我心裡泛起一絲無奈。或許,他的朋友也曾像我一樣,滿懷關心地傾聽、安慰,但當這些抱怨反覆出現,內容千篇一律,誰又能長久地停留,耐心地聆聽這無邊的苦水呢?他的不幸,彷彿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,越是沉溺,越是難以自拔。

我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打破這份沉重:「在我看來,如果把自己封閉太久,就像失去了與人交流的能力,孤寂感會像潮水般湧來。身邊的人步伐匆匆,世界似乎越走越快,我卻總覺得自己被甩在後頭,像被遺忘在角落,變得無關緊要,微不足道。」我嘆了口氣,繼續說:「我並不覺得自己差,也不是沒本事,只是沒人真正認識我,沒人懂得欣賞我。偶爾,我也會陷入自我憐憫,甚至有些孤芳自賞。以前,我常計劃獨自出門逛街,穿上喜歡的衣服,化個妝,享受片刻的自由。可有時候,到了穿鞋的那一刻,心裡卻突然犯嘀咕:『這是為了甚麼?』然後就覺得心倦,改變主意,覺得還是待在家裡舒適。結果,一整天就這麼呆呆地過去,甚麼也沒做。現在,我只要有這種猶豫的念頭,就會試著忽視它,不讓自己胡思亂想,堅持按計劃去做。因為,很多時候,問『為甚麼』是找不到答案的。」

我望著他,試圖讓話語更貼近他的心:「如果你也有這種感覺,我建議你找朋友見見面。一個人待太久,容易胡思亂想,孤寂感會更重。當然,我也明白,即使身處熱鬧的場合,熱鬧過後還是得面對一個人的孤單。有時候,我覺得自己在朋友中就像一片可有可無的壁紙。但我還是會讓自己忙碌起來,填滿空閒的時間,不去想那些『老了』『倦了』的消極念頭。忙碌中,或許能找回一點簡單的快樂。我也會覺得自己老,但我不願讓『無能為力』的想法主宰我。你有沒有發現,越是問『為甚麼』,就越容易迷失?迷失,往往是因為太多的『為甚麼』。」

他木然地回應,目光依舊停留在夜空:「我的存在,只是為了扮演一個我不想要的角色。」

我心裡一陣無奈。世上感到身不由己的,何止他一人?哪個TS願意被困在一個與內心不符的身體裡?我有些急了,語氣帶著一絲挑戰:「你有沒有認真想過,你到底想成為甚麼樣的角色?你有沒有試過向自己想要的模樣靠近?如果你覺得自己只是CD(跨裝者),那確實,CD永遠是CD,無法與女孩相比,終究還是男性。但如果你覺得自己是TS(跨性別者),那就想想怎麼成為真正的自己,比如服藥或其他方式,當然,這可能得承受藥物帶來的不良影響。」

我停頓了一下,緩和了語氣:「我不是在鼓勵甚麼,只是想說,以目標為導向總是好的。有些人覺得不該鼓勵這些選擇,但我認為,我們都是成年人,沒人能強迫我們做甚麼,每個選擇的後果都得自己承擔。如果連自己是甚麼都不知道,沒有目標,人生當然會迷茫。但你有沒有想過,即便達到了你想要的,真的會保證快樂嗎?」

我心裡暗想,要麼勇往直前,要麼接受現實。唉聲嘆氣,只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嘆走。人生有那麼多路可以走,他卻總在這條路上徘徊,猶豫不決。或許,他其實享受這種苦中作樂的感覺,覺得世界對他不公,這樣就可以把一切推給命運,認為自己是受害者,自己的處境不是自己造成的。甚至,這可能是一種策略:如果我表現得太強,你不會在意我;但如果我顯得軟弱,你或許會停下腳步,給我一點關心。

我卻不同。我選擇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,哪怕這條路不為外人所理解。思緒起伏,痛苦難免,但我義無反顧。對我來說,生命的質量遠比長度重要。活到一百歲,若不快樂,又有何意義?此刻,我活得精彩,活得滿足,這就夠了。

他突然有些激動,聲音微微顫抖:「每次走在街上,看到那些平凡的女性,我心裡就暗暗羨慕。她們的生活那麼簡單,穿著普通的衣服,自然地做自己。可對我來說,這小小的願望卻遙不可及。我只想穿上平凡的衣服,像個女性一樣自然地生活,為甚麼總是那麼難?」

我望著他,星光映在他眼底,閃爍著一絲無奈的渴望。我輕聲說:「你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,卻又對現狀不滿足。一定要擁有所有想要的,才能快樂嗎?如果真的如願了,又有誰能保證那就是幸福的終點?或許,快樂不是來自於得到,而是來自於接受自己,勇敢地邁出一步,哪怕只是一小步。」

夜色深沉,蟲鳴低語。我和他之間的對話,彷彿在這片星空下緩緩流淌,帶著未解的疑問,等待下一個答案。

(未完待續)

2010年1月18日 星期一

亦人亦妖

這是《不能說的秘密》的第二百篇,我想趁此機會,敞開心扉,聊聊那個一直藏在心底、既敏感又引人遐想的話題——「人妖」。這個詞,對於許多人或許帶著異樣的眼光,但對我來說,它卻像一扇窗,透進了一束奇異而迷人的光,讓我從小就對性別的界限產生無盡的想像。

記得小時候,大概十歲左右,一個懶散的午後,我和父親在自家小店外閒看街頭來往的行人。突然,父親急匆匆地跑進店裡,壓低聲音說:「外面有人妖!」我一聽,滿心好奇,連忙跟著衝出去,左顧右盼,試圖尋找那個「人妖」的身影。可當時的我還太小,根本不知道該看甚麼,只好問父親:「人妖是甚麼呀?」他簡單答道:「就是男人扮成女人,穿女裝的男人。」聽到這話,我的眼睛彷彿瞬間亮了起來,心裡暗暗想:「哇,真羨慕!」那是我第一次聽到「人妖」這個詞,之前總以為只有自己偷偷幻想過扮裝,原來,這世界上真的有人將這樣的夢想化為現實。那一刻,像是有人在我心裡點亮了一盞燈,讓我知道,性別的邊界或許並非不可跨越。

然而,父親對這話題的態度卻總是複雜的。每當電視上出現男扮女的片段,他總會皺著眉頭,語氣生硬地說:「不知所謂!」然後迅速轉台。但隨著年月流逝,特別是我和父親同住的最後幾年,他似乎漸漸沉默了。或許,他也開始感受到,這個世界並非非黑即白,而那些曾被他輕易否定的存在,也許有著屬於他們的獨特光芒。

年少時,我曾經對變性人的照片和影片著迷,常常日看夜看,沉浸在那樣的美麗中。那些精緻的妝容、曼妙的身姿,無不讓人驚嘆。但看久了,我卻開始感到一絲疲倦。變性後的他們,雖然美麗,卻總覺得少了點甚麼。或許是因為我知道那份美經過了「改造」,少了些自然的韻味,相較之下,真正的女性似乎更具一種渾然天成的吸引力。(抱歉,這只是我個人的感受,無意冒犯任何人。)與此同時,我發現自己對那些尚未完全變性的跨性別者(Pre-Op或Non-Op TS)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興趣。他們保留了些許男性特徵,卻又通過激素或服裝展現出女性的柔美,徘徊在兩性之間,散發出一種既男又女、亦人亦妖的獨特魅力。這種「不完整」的美,有種說不出的殞地之憾,卻也因此格外引人入勝。

這種矛盾的美感,讓我既羨慕又感慨。他們像是遊戲人間的精靈,無拘無束地展示著自己的風采,為懂得欣賞的人而存在。相較之下,那些動過手術的變性者,身上或許帶著縫合的疤痕,像是戰爭後的勛章,卻也讓人感到一絲不忍。自然的美,總是需要更多心思去經營,卻也因此更顯珍貴。那些未經手術的跨性別者,無論是Pre-Op還是Non-Op TS,都有著各自的自然美態。他們的美,不僅在於外表的妖豔,更在於那種打破常規、混淆性別界限的勇氣。他們是男中有女,女中有男的存在,彷彿在告訴世界:美,可以超越性別的框架。

小時候,我曾無數次幻想自己能變成女孩,覺得那樣一定很美好。甚至有時會胡思亂想:或許我前世是個女同性戀,所以今生才會有這樣的渴望(就像我在《怎樣的女生》裡寫的那樣)。我是誰?我有時也會迷惘。內心深處,似乎住著兩個我——一個渴望突破性別界限的靈魂,一個貪心地想擁抱所有可能性的自我。我喜歡女性,卻又不願被性別的標籤束縛。我希望自己可以是多元的、精彩的,可以高興也可以失落,可以獨處也可以包容,甚至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。如果真要選擇,我反而想成為一個沒有絕對性別、雌雄同體的「人妖」。這不是貶義,而是一種對自由與美的嚮往。妖,代表著嫵媚、豔麗,甚至帶點輕佻的魅力,但只要心存善意,妖又有何不可?

走上街頭,穿著女裝,我並不害怕別人投來的異樣眼光,也不在乎背後的指指點點或竊竊私語。被人稱作「人妖」,我或許還會覺得是種榮幸,因為這代表我突破了常規,活出了自己的樣子。對我來說,「人妖」這兩個字從不難聽,它蘊含著一種獨特的魅力。真正讓人難受的,是那些毫無尊重的咒罵,比如「死人妖」這樣的字眼。不是「人妖」這詞刺耳,而是那個「死」字,帶著惡意與敵意,讓人感到心寒。雖然我未曾親身經歷這樣的無禮,但光是想像,也能感受到那份傷害。

假如面前有兩顆神奇的藥丸,一顆能讓我立刻變性成為女性,另一顆能讓我成為雌雄同體的「人妖」,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。因為,比起成為單一的性別,我更渴望那種遊走於兩性之間的自由,像是妖精般輕盈地穿梭於人世間,展現屬於自己的獨特美態。

當然,這一切或許只是夢想,永遠不會成真。但正因為如此,幻想才顯得格外珍貴。亦人亦妖,這不僅是一種存在,更是一種態度——擁抱自己的多元,無懼世俗的眼光,勇敢地做最真實的自己。

2010年1月15日 星期五

迷離倘恍Ⅲ

迷離倘恍Ⅲ──改變

夜色愈發深沉,星空下的平原靜謐而廣闊,草地的清香在微涼的空氣中飄散。我和他並肩而坐,彼此的沉默中夾雜著未盡的話語。想起喵娘子,我望著他,試圖以輕鬆的語氣打破這份沉重:「我覺得你好像對人少了點信任,也低估了別人的包容力。你有沒有想過,或許會遇到一個真正能接納你的人?你還沒給別人機會去了解你,就已經在心裡築起了一道高牆,與人保持距離,顯得有些沒安全感。你給了自己太多預設的結論,但這些先入為主的想法,有時會限制我們的選擇。你說自己得努力扮演別人期待的角色,辛苦地迎合別人的眼光,那為甚麼不試著簡單地做回自己呢?我明白這其中的矛盾,一方面怕自己的真實面貌嚇跑別人,另一方面又渴望有人能懂真正的你。可是,如果一個女孩真心愛你,我相信她不會介意你的全部。問題不在於你要去迎合別人的喜好,而在於找到一個內心溫柔、能包容你的女孩。」

我頓了頓,腦海中浮現前陣子做的一份問卷調查,關於扮裝的話題。其中一題問道:「如果你的伴侶要求你在扮裝和她之間二選一,你會怎麼選擇?」我當時的回答毫不猶豫:「如果她真正明白我,就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。如果她非要我選,我覺得她已經不適合做我的伴侶了。」不理解自己的人,又怎能相伴一生呢?

他微微側過頭,目光卻依舊停留在夜空,聲音低沉:「包容是很難的事,太過理想化了。我越是想改變這世界,越覺得它保守得讓人窒息。以前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,可現在,卻很難不被那些目光影響。」

我伸了個懶腰,試圖讓氣氛輕鬆些:「沒錯,包容確實不容易,但並不代表完全不可能。改變世界或許不是你我之力能及,但我們也沒必要強迫自己去適應這個世界,更不用刻意討好別人,為難自己。我覺得,最重要的是學會愛自己。我啊,有時候挺孤芳自賞的。」我笑了笑,半開玩笑地說:「為甚麼要為了別人而活呢?活得開心點,做自己喜歡的事,這才是最重要的。」

他依然仰望星空,沒朝我看一眼,語氣帶著一絲疲憊:「我老了,看到那些青春洋溢的女孩,我就自慚形穢。我不想自欺欺人,我甚麼都做不了。」

我搖搖頭,笑著反駁:「你這叫甚麼老啊?真正的老,是看破紅塵,甚麼都不在乎了。你這『老』,不過是用來點綴自己的孤獨和滄桑感罷了。你還年輕啊!如果真的喜歡,何不多想,穿上冬裝,化個妝,勇敢地出去走走。自欺欺人?壓抑自己的渴望才是自欺吧!至於欺人,路人又不認識你,誰會在意呢?對吧?」我語氣輕快,試圖點燃他心底的一點火花。

我心裡暗想,如果真的老了,甚麼都來不及了,才會真正絕望。就像現在的我,雖然年歲漸長,但我反而更不想認老。我渴望在人生路上多做些不同的嘗試,唯恐哪天心有餘而力不足,身體再也跟不上腦海的想像。

他的目光有些呆滯,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:「可我真的老了,被生活和工作磨得心都老了。我總是覺得倦,累得連做點甚麼的力氣都沒有。」

我也抬頭望向天空,星光在眼底閃爍,我輕聲說:「你說的這種倦,我也常有。那種疲憊,不是睡一覺就能解決的,而是心裡空落落的,像是失去了驅使自己行動的動力。」我停頓了一下,試圖讓話語更貼近他的心:「但你知道嗎?這種倦,有時候不是因為我們真的累了,而是因為我們困在了自己的世界裡,忘了給自己一點改變的勇氣。」

我開始覺得,他的疲倦並非來自藥物或身體,而是生活的重壓讓他心力交瘁。他似乎停留在扮裝的表面,卻無法更進一步。他只是躺在那裡,感慨命運的不公,或許只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些。我隱隱覺得,他需要的或許是一個願意拉他一把的朋友。問題是,他自己願意站起來嗎?

夜風輕輕吹過,草地上蟲鳴低語。我望著他,星光映在他臉上,顯得有些蒼白。我輕聲說:「或許,改變從來都不容易,但只要邁出一步,哪怕是很小的一步,世界看起來就不會那麼無望。你覺得呢?」

(未完待續)


2010年1月13日 星期三

迷離倘恍Ⅱ

迷離倘恍Ⅱ──像自己的人

星空下的平原,夜風輕拂,帶來一絲涼意。我和他並肩坐在草地上,彼此的沉默中彷彿藏著無數未說出口的心事。我點點頭,試圖延續剛才的對話,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堅定:「在日常生活中,我們總在不同的角色間穿梭。對父母,我們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;在職場,我們是兢兢業業的同事;在車廂裡,我們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乘客。我們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模樣,每個人的眼中,我們都是不同的自己。我有個妻子,她知道我喜歡扮裝,但即便她知道,我也不會刻意在她面前展現那個模樣。就像,假設——純粹假設——如果我父親也愛扮裝,我或許會理解,但絕不會想去看他扮裝後的樣子。道理是一樣的,在妻子面前,我是她的丈夫,不是女裝的我。所以,即便是扮裝的我,也會感到孤獨。我一直希望能認識一些談得來的姐妹——這是我對其他扮裝者的親暱稱呼。可惜,尋找知己的路上,我碰過太多釘子。真心交朋友的人太少,不是沒有,但總是難尋。我越是渴望找到一個能懂我的人,就越覺得孤獨加倍。會想,世上真的沒有一個像自己的人嗎?」

我小心翼翼地試圖引導他,想知道他是否也有同樣的困惑,是否和我一樣,在這份迷惘中掙扎。他靜靜地聽著,目光仍停留在遠方的星空,輕聲說:「像自己又怎樣呢?有多少人能真正明白我?」

他的話語淡然,卻帶著一絲無奈。我笑了笑,試圖讓氣氛輕鬆些:「我現在學會用平常心交朋友,一切隨緣,不求甚麼目的,也不期待甚麼收穫。當然,能否深交,還得看彼此的默契。我也希望能有個志趣相投的知己,談談彼此的心事。至於能不能被理解,關鍵在於雙方願意分享多少。你不說,我也無法懂你;我若不敞開心扉,你又怎會了解我?跟你聊這些,其實也在幫我自己梳理內心的想法,讓我更明白自己。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?」

我試著鼓勵他多說一些,期待他能卸下防備,分享更多屬於他的故事。可他似乎有所保留,回答總是流於表面,彷彿在刻意迴避更深的交流。我心裡暗暗揣測,或許他本就是這樣謹慎的人,又或許,他還沒準備好打開心扉。

他搖搖頭,語氣帶著一絲疲憊:「唉,我有點自我放棄了。歲月無情,現實更無情,人生好像總是充滿無奈和遺憾。」

我低頭,手指輕輕掃過草地,驚起一隻不知名的小蟲,振翅飛入夜色。我笑著安慰道:「你說自己大不如前,我也覺得自己不如從前呢!前陣子秋天初涼,我本想穿上那條唯一的迷你牛仔裙,搭配一雙靴子,想像自己能重現去年的風采。可惜,裙子硬是拉不上臀部,哈哈!想當年,這裙子可是合身得很。我可以選擇嘆息,但最後我還是笑了,笑自己這一年放縱的吃喝。」我頓了頓,語氣輕快了些:「不過說真的,穿不上裙子不只是因為胖了,還有時間的流逝、生活的改變。我猜你應該比我年輕,怎麼就這麼快認命了呢?我覺得,與其認命,不如把這份無奈化作動力,去追求讓自己快樂的事。改變總是有些難度的,但如果有個人能互相勉勵,會不會容易一些?你說呢?」

我刻意避開深入討論衣裙或扮裝的話題,擔心這樣的話題會觸及他的傷口,讓他更感失落。相反,我試著用輕鬆的語氣,傳遞一點積極的能量。

然而,他似乎並未被我的話打動,話題一轉,語氣更顯沉重:「有時候,我覺得自己很混亂,這個我像是活在一個錯誤的身體裡。我不敢對任何人傾訴,無論我如何努力扮演社會期待的角色,我永遠無法成為別人眼中的『正常人』。這樣下去,恐怕很難找到一個真正的伴侶。我想,我大概注定要孤獨終生了。」

他的話像一陣冷風,讓我心頭一緊。我望著他,星光映在他眼底,卻掩不住那份深深的孤寂。我沉默了片刻,然後輕聲說:「或許,我們都在尋找一個能接納全部自己的地方。孤獨確實讓人難受,但此刻,我們不正在這片星空下分享彼此的心事嗎?這已經是一個開始了,對吧?」

夜色更深,草地的清香在空氣中瀰漫。我們之間的對話,像是一場未完的旅程,緩緩在星空下延續。

(未完待續)

2010年1月11日 星期一

迷離倘恍Ⅰ

迷離倘恍Ⅰ──我不知道自己是甚麼

夜色如墨,星光如織。我獨自漫步在一片無垠的平原上,心緒平靜如止水,彷彿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安寧之中。腳下的草地柔軟而清涼,空氣中帶著一絲秋末的微寒,遠處的天際,繁星點點,閃爍著若隱若現的光芒,彷彿在低語著宇宙的秘密。

平原的盡頭,有一道身影懶洋洋地躺著,仰臥在嫩綠的草地上,雙手疊在腹部,目光悠遠地凝視著夜空。我認得他,他是劉艾薇,記憶中他曾在人群中輕聲說過一句話:「我不知道自己是甚麼。」這句話像一顆石子,悄然落進我心湖,激起一圈圈漣漪。因為,我也曾在某個深夜,獨自面對鏡中的自己,問過同樣的問題。

他的話觸動了我內心深處某根敏感的弦。或許,我們有過相似的經歷,才會在這片星空下共享這份迷惘。與背景相近的人交談,總能讓人感到一絲安慰,彷彿有人能真正理解自己的處境。然而,這樣的人卻難以尋覓。孤獨如潮水般襲來,我渴望有個伴,卻又害怕將內心的秘密訴諸於口。每當困惑湧上心頭,我總是孤立無援,只能獨自咀嚼那份無奈的滋味。我是個矛盾的人,既享受獨處時的自由與沉靜,又害怕被寂寞吞噬,害怕被世界遺忘。

我繞著他走了幾圈,遠遠地觀察著,試圖揣摩他的心思。終於,我鼓起勇氣,放慢腳步,小心翼翼地走近,生怕驚擾了他的沉思。喵寶從來都是個被動的人,鮮少主動開口,但這一刻,我不想錯過一次心靈交會的機會。我輕聲說:「大家叫我Mabel姐,我自己則喜歡喚自己做喵寶,嗯,姑且算是個扮裝者吧。」

他「嗯」了一聲,目光仍停留在夜空,聲音輕得像一陣風:「很好啊,薇寶,至少你知道自己是甚麼。」

我愣了一下,隨即笑了起來:「不不,你聽錯了,我叫喵寶。嗯……雖然我扮裝的日子不算短,但嚴格來說,我也不完全是扮裝者。只是,基於種種原因,我覺得這樣稱呼自己比較簡單,也更容易讓人接受。不過說實話,我也常常感到迷茫,就像你說的,會有不知道自己是甚麼的時候。我並不像你想的那樣清晰。」我頓了頓,試探性地補了一句:「我猜,你應該也是TS吧?」

我小心翼翼地在他身旁坐下,手指輕輕撫過草地,柔軟的觸感讓我感到一絲安心。我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些,卻仍保持著一種微妙的界線。

他似乎沒聽出我的暗示,目光依然凝視著遠方的星雲,語氣帶著一絲倦怠:「最近天氣冷了,我喜歡冬天,因為冬天的女裝總讓我心動。喜歡看,也喜歡穿。想把自己的身體好好地包裹起來,藏在那些溫暖的衣物裡。可惜啊,我擁有的這副身軀,總是與我渴望的模樣相去甚遠。」

我點點頭,順著他的話說下去:「是啊,最近街上的人都換上了冬裝,每次看到那些女士穿得漂漂亮亮,尤其是搭配靴子的造型,我總忍不住多看幾眼,心裡滿是羨慕。前陣子有個涼爽的夜晚,我也化了妝,穿上裙子和靴子,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。雖然我自認不算太完美,現在的我也圓潤了些,但老實說,自己的打扮,或許只有自己最懂得欣賞。如果連自己都不愛自己,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?難道我們非得活在別人的評價裡嗎?」我笑了笑,試圖讓氣氛輕鬆些,自嘲道:「要是能再瘦一點,我大概會更開心。唉,誰叫我這人嘴饞呢!」

他聽了,表情卻依舊迷茫,彷彿我的話並未真正觸及他的內心。他低聲說:「我卻覺得自己很迷失。為甚麼我永遠無法以自己喜歡的模樣生活?現實中,我得扮演特定的角色,毫無選擇的餘地。我的夢想,也不能隨便與人分享,這讓我感到無比孤獨。」

他的話讓空氣凝重了幾分,我心裡一陣酸楚。這份孤獨,我何嘗不曾體會?此刻,我坐在他身旁,與他分享這片星空下的片刻寧靜,心裡卻暗暗希望,這場對話能為他帶來一絲溫暖,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。我輕聲說:「至少現在,我們在這裡,聊著這些平常不敢說出口的心事。這算不算一種小小的慰藉呢?」

星空依舊靜謐,草地上的我們,彷彿是這廣闊平原中僅有的兩個旅人,各自揣著一顆迷惘的心,卻又在這一刻,找到了一絲微妙的聯繫。

(未完待續)

2010年1月8日 星期五

喵娘子的男裝

買女裝,對我來說從來都是一件愉悅的事。挑選衣服的首要條件,當然是要自己喜歡,無論是款式、剪裁還是顏色,都得讓我心動。有些女裝價格不菲,我總會掂量再三,怕花了錢卻不值得。曾經,我半開玩笑地對喵娘子說:「如果妳看中我買的女裝,隨時可以拿去穿,我絕不介意。這樣也不算浪費,還能證明我的眼光獨到,挺有品味的!」她聽了卻搖搖頭,笑著說:「穿你穿過的女裝?感覺太詭異了,謝謝還是算了吧!」她的拒絕讓我忍俊不禁,卻也讓我感受到她對個人界限的堅持。

我們家向來沒有慶祝聖誕的習慣,但去年我決定打破慣例,給喵娘子一個驚喜。九月中旬,我們一起逛女裝店時,她曾看中一條精緻的小腰帶,試戴時愛不釋手,卻因為價格稍貴而放棄。我悄悄記在心裡,隔天趁她不在,偷偷回去把那條腰帶買下。那是店裡僅剩的一條,簡約卻帶著一絲優雅,我知道她一定會喜歡。為了讓驚喜更完美,我忍住沒立刻給她,一直等到聖誕節。當天,我裝模作樣地問她:「今年我這麼乖,有沒有聖誕禮物啊?」其實是想引她反問我。她搖搖頭,笑著回問:「那你有沒有準備甚麼給我?」我故作淡定,從抽屜裡拿出包裝精美的禮物盒遞給她。她一臉驚喜地拆開,看到腰帶時,眼裡閃著光,卻又有些窘迫地說:「我沒準備甚麼送你,真是過意不去。」我早有準備,笑著為她解圍:「沒關係,我之前買的那隻錶已經算是送給自己的禮物了,妳不用介意!」她這才鬆了口氣,拿著腰帶把玩了一會兒,忽然狡黠地笑問:「老實說,這腰帶是你買給自己的吧?拿來跟我開玩笑?」我哈哈一笑,認真地說:「我承認,我也挺喜歡這條腰帶的設計,但喜歡的東西不一定要據為己有。我更希望看到妳穿得漂漂亮亮,這樣我才開心!」她聽了,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,彷彿明白了我的心意。

今年一月三日是個星期天,我和喵娘子又一起去樂富的百貨公司閒逛。沒想到,這次她竟在男裝部停下了腳步,目光被一件深灰色的男裝中褸吸引。她挑了件小碼,試穿後轉了轉身,笑著說:「這件我真的好喜歡!」我有些意外,半開玩笑地說:「別急,咱們再逛逛看,妳不會是在耍我吧?」第二次回到男裝部,她又試了一次,依舊愛不釋手。我打量著她,發現這件中褸雖然帥氣,但寬鬆的剪裁掩蓋了她的身形,胸部線條幾乎看不見。我忍不住說:「這畢竟是男裝,少了女裝那種修身的設計,穿起來難免沒那麼貼合。」她裹在寬大的褸子裡,只露出小巧的臉龐和一雙纖細的手,看起來像被衣服吞沒了,卻又有種別樣的可愛。我笑著告訴她:「妳這樣子,簡直像個小精靈,特別討喜!」她聽了咯咯笑,最後還是決定買下這件中褸。我心裡暗暗覺得不可思議:我愛穿女裝,喵娘子卻買了件男裝來穿,這世界還真是奇妙。

回到家,喵娘子在把中褸掛進衣櫃前,忽然轉身對我說:「要不你也試試這件褸?看起來應該挺合身的。」我愣了一下,笑著接過,穿上身試了試。意外的是,這件男裝中褸穿在我身上竟然十分合身,肩線和袖長都恰到好處。她看著我,笑眯眯地說:「閒時你也可以拿去穿啊,挺適合你的!」我故意反問:「那妳會不會穿我的女裝啊?」她立刻搖頭,皺著眉說:「才不要,太怪了!」我心裡暗笑,果然,彼此的潔癖都差不多。我也覺得,穿她的衣服已經夠奇怪了,更別說是她這件男裝中褸,總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。

這件事讓我忍不住想,喵娘子和我雖然在穿衣品味上有時會「錯位」,但這種小小的碰撞卻讓生活多了幾分趣味。我喜歡女裝的柔美,她卻偶爾被男裝的率性吸引。我們各自在自己的世界裡尋找快樂,卻又在彼此的陪伴中找到一份微妙的平衡。或許,真正的幸福不是要擁有相同的喜好,而是能尊重對方的選擇,然後一起笑著面對這世間的奇妙與不完美。

2010年1月6日 星期三

上圍

那是一個十多年前的午後,我手中緊緊捧著剛從郵局領回的包裹,心跳得有些急促。幾天前,我收到了一封包裹提取通知書,上面清楚寫著需在收到通知後一個工作日才能到指定郵局領取,但我實在按捺不住,決定提前一天去碰碰運氣。結果,運氣不錯,郵局的工作人員二話不說就把包裹遞給了我。我低頭看著那個不起眼的小紙箱,心裡滿是期待,因為我知道,裡面裝著我夢寐以求的扮裝新玩意——一對固化矽膠胸墊。抱著包裹走在回家的路上,我幾乎要哼起小曲,迫不及待想回到房間,拆開這份屬於我的小秘密。

對一個熱衷扮裝的人來說,身材的塑造至關重要,尤其是上圍,總得有點看頭,才能讓整體造型更逼真。早期的扮裝歲月裡,我還沒那麼講究,方法也頗為「原始」。最初,我會拿一卷廁紙,撕下一長條,揉成一團,塞進胸罩裡充當胸部,再揉一團填滿另一邊,勉強撐出個形狀。這種方法簡單粗暴,但效果實在不理想,硬邦邦的紙團毫無質感可言。後來,我試過用舊絲襪搓成團,效果稍好,至少柔軟些,還有點重量,但依舊缺乏真實的形態。而且,我總覺得絲襪就該穿在腿上,拿來塞胸罩實在有點違和,像是委屈了它們的本職。

隨著對扮裝的熱情加深,我開始更認真地鑽研這門「藝術」。在網上搜索時,我發現了一種叫「胸墊」或「義乳」的東西,簡直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。當時的款式已經五花八門,有圓形、水滴形、半月形,各種顏色從淺膚色到深膚色一應俱全。我看中的是一對水滴形的透明胸墊,沒有選擇逼真的膚色款,主要是因為我並不打算讓它們暴露在外,膚色款雖然真實,卻總讓我覺得有點尷尬,像是某種不該公開的私密物件。透明的設計,簡單又純粹,正合我意。

要買胸墊,可不像買件T恤那麼簡單。想像自己走進實體店,站在櫃檯前結結巴巴地說要買一對胸墊,場面肯定尷尬到讓人想找個地縫鑽進去。於是,我選擇了當時還不算普遍的網購。那個年代,網購遠不像現在這麼方便,沒有甚麼電子認證或安全的支付平台,我直接通過電郵聯繫了一家美國的賣家,寫下我想買的款式、數量、顏色,還傻乎乎地附上了信用卡號碼。對方回了一封簡短的確認郵件,交易就這麼敲定了。回想當時的單純,真是有些汗顏,卻也覺得那份互相信任的簡單有種純粹的美好。然後,便是數週漫長的等待,每一天都像在倒數計時。

如今,我的扮裝風格已經變得更隨性,不再追求誇張的上圍。太過豐滿的造型反而顯得不自然,容易暴露破綻。現在,我更傾向於用Nude Bra——俗稱「矽膠隱形胸罩」——來輕輕勾勒身形,簡單地墊出一個自然的外型就足夠。畢竟,扮裝的魅力不在於多誇張,而在於那份屬於自己的舒適與自信。

回到那個十多年前的午後,我抱著包裹興沖沖地回到家,迫不及待鎖上房門,準備迎接這份期待已久的新玩具。我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裹,取出那對晶瑩剔透的水滴形胸墊,觸感柔軟而有彈性,重量恰到好處,質感遠超我之前的「廁紙團」和「絲襪團」。我拿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,心裡滿是雀躍,腦海中已經開始幻想如何搭配衣服,打造出完美的造型。然而,當我準備將它們塞進胸罩時,卻愣住了——怎麼只有一個胸墊?左邊用還是右邊用?這一刻,我真是啼笑皆非,又無奈又失望。檢查了訂單細節,我才發現是自己沒寫清楚,訂單上只寫了一個胸墊,壓根沒提要一對。怪不得!那時候的網購還沒有便利的購物車功能,全靠手動輸入,這樣的烏龍也就不奇怪了。

我連忙又發了一封電郵給賣家,先是表示對收到貨物的滿意,然後小心翼翼地補訂了另一個相同的胸墊。賣家依舊友好地回覆,確認了新訂單,於是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漫長等待。雖然這次小失誤讓我有些懊惱,但回想起來,卻也成了扮裝旅程中一段有趣的插曲。

2010年1月4日 星期一

姐妹說

深夜的螢幕微光,伴隨著鍵盤敲擊的細碎聲響,我和姐妹們的線上對話像夜風般輕輕流淌,帶著一絲親密與隨性。這些對話,總能讓我在忙碌的生活中找到片刻的輕鬆,彷彿與一群志同道合的知己分享著心底的小秘密。

與樂樂的減肥話題

某個深夜,住太子的樂樂在線上問我:「最近體重如何?」我笑了笑,坦白道:「夏天沒控制好,胖了幾斤,現在正在慢慢減,這次不急,穩扎穩打。」

樂樂興奮地回應:「我也在拼命減肥,已經甩掉二十多磅了!」我聽了眼睛一亮,驚喜地說:「厲害啊!有沒有定個目標?」他得意地說:「再減三十磅!」我心裡暗暗佩服,這目標可不小!

「有目標最好,加油!」我由衷地為他鼓勁。認識樂樂已經九年,當年看過他分享的「肥妹照」,那時的他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身形,沒想到如今他如此努力追逐苗條的夢想。他的改變讓我既驚訝又感動,心裡默默祝願他能實現多年的心願,成為更自信的自己。

關於K的八卦

另一個夜晚,我和姐妹祖菲聊起了共同的朋友K。祖菲語氣帶著點感慨:「K最近挺慘的,外出扮裝時被人當面叫『人妖』。」我聽了心裡一緊,作為朋友,聽到這種事總覺得有些不舒服。祖菲這樣四處說,難免讓人覺得有點不妥,我試探地問:「經常發生嗎?」

「最近幾次吧。」祖菲的語氣有些隨意。我好奇地追問:「你覺得他扮裝的效果怎麼樣?」J卻把問題拋回來:「很難說,你覺得呢?」我無奈地笑笑:「我都快一年沒見他了,哪知道啊。」

祖菲補充道:「他總是不肯試穿褲子,總愛穿裙子,感覺有點太自我了。」我點點頭,心裡明白,K有時候確實急於表現自我,缺少點耐心。如果能循序漸進,多聽聽身邊人的建議,或許能讓扮裝更自然。他需要的,是一個像鏡子一樣的朋友,誠懇地為他指引方向,而不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。

菲安的女人夢

另一個黃昏,我和菲安的對話又開啟了另一番趣味。菲安突然說:「你最近沒怎麼扮裝吧?我跟你相反,最近總想做女人,時時刻刻都想!」我聽了哈哈一笑,鼓勵道:「那就去做啊!昨天我在超市看到一個女生,穿著藍色連身裙,搭配一雙咖啡色靴子,簡直美翻了!害我也想買雙靴子試試!」

菲安立刻傳來一張五寸高跟靴的照片,問:「是這款嗎?」我一看,連忙搖頭:「不不,普通一兩寸的就夠了,太高的鞋跟走久了腿會累。況且,我想買那種平實一點的,說不定以後能穿出街,舒服又自然。」

菲安調皮地回:「平凡哪有你的份啊!」我自嘲道:「對啊,我這不平凡的體型,穿甚麼都顯眼!」菲安也跟著笑:「我也是,最近想減十磅,但肚子一餓就受不了。」

「假期我也是,總忍不住吃多。」我感同身受地說。菲安接著抱怨:「有時候真的好辛苦,餓得慌就想吃點甜的提提神。這兩個月,我已經吃了二十多枝冰淇淋……」我驚呼:「二十多枝!真幸福!我沒吃冰淇淋也胖了!想吃甜的,我通常喝點豆漿,沒那麼罪惡。」

菲安點頭:「豆漿好,對身材應該更好。」我笑著附和:「對啊,豆漿超讚!」他突然調侃:「你看你,比女人還愛美!」我哈哈一笑:「我認了!難道你不愛美嗎?」菲安也笑:「當然愛啊!最近還想學學女性的儀態,有些女孩風情萬種,特別有女人味。可我也不知道學這個幹嘛,又不是想去勾引男人。」

我鼓勵道:「學啊!提升點魅力總沒壞處。況且,如果有機會扮裝出街,儀態好一點能讓你更像回事。咱們天生不是女人,外出時總得讓自己看起來像那麼回事,對吧?」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。

菲安聽了有些興奮:「說得對!我也幻想過有男人約我出去。」我笑著說:「我可沒那麼大的野心,只想吸引幾道羨慕的眼光就好。」菲安調侃:「小心點,男人聽了會對你態度輕佻哦!」我哈哈大笑:「哪有對象讓我吸引啊,苦惱!」

菲安接著說:「說真的,有些男人對我們還真挺感興趣的。我外出時,總催眠自己要漂亮過真女人。」我逗他:「何止漂亮,還得更有魅力才行!」他笑得更大聲:「你這也太騷了吧!」我假裝無辜:「誒,你說我嗎?」

可惜,晚飯時間到了,我得去煮飯,這場有趣的對話只能暫時告一段落。這些與姐妹們的閒聊,總能讓我感到一絲溫暖。雖然我們各自有自己的掙扎與夢想,但在這些深夜或黃昏的對話中,我們分享著彼此的喜悅與困惑,彷彿在這片虛擬的星空下,找到了一點屬於我們的共鳴。 

2010年1月1日 星期五

去年的事

即使只是幾日前的片段,轉眼便成了「去年的事」。時間總是這樣悄悄地,把記憶推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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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十九日(星期六)

小弟擺酒成婚。場面不算隆重,酒樓內人來人往,氣氛熱鬧。未幾,小妹竟悄悄把喵娘子拉到一旁,低聲問她我是否有塗粉底。喵娘子如實否認。這一問,令我頓時有點愕然——原來她還記得我懂得化妝。

當晚原本擔心吃得太多,結果卻被歡愉的氣氛感染,喝了幾杯烈酒。回家後果然不出所料,把晚餐全數吐出,連好東西都一併沖走,反而餓了。夜深人靜,腦海浮現小妹的那句話,心中泛起一絲暖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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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二十六日(星期六)

與喵娘子逛街,打算買鞋。途經商場時,見到張芸京的宣傳海報,似乎是即將到訪的活動,沒細看日期。我指着海報向喵娘子介紹:「她是女的哦。」喵娘子一臉驚訝,問:「為甚麼打扮成這樣?」我笑說:「人家喜歡嘛。」

京爺的造型與舉止都偏向男性化,我一直覺得她是女扮男裝的扮裝者。走到商場另一區準備吃麵,遠處傳來震撼歌聲,走近一看,竟是張芸京本人在台上演唱。我對喵娘子說:「她就是張芸京了。」見到她本人,心中也有點驚喜。

我們沒有停留,走進旁邊的食店吃麵,聽着她的歌聲。喵娘子望向窗外的她,說她不但外表帥氣、星味十足,連聲線也低沉得像男生。我笑說:「她在台灣很受歡迎呢。」像京爺這類藝人,在外表洋化、內裡保守的香港,恐怕難以出頭。

她清唱最後一曲《破天荒》,小型演唱會便告一段落。晚上我找來她的女裝照,喵娘子看過後說,還是偏愛下午那個帥氣的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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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二十八日(星期一)

途經一間女裝店多年,今日終於有機會進內逛逛。店舖分上下兩層,人流不多,環境舒適。我慢慢挑選,除了找到一件心儀的上衣外,還意外發現一條剪裁獨特的黑色緞面裙,讓我聯想到魚鱗。

同場還見到一條蛋型頸鏈,內藏恐龍圖案,趣味十足。一併買下,拿出VIP卡還有折扣。回家試穿裙子,不但合身,更是愛不釋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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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十二月二十九日(星期二)

在家附近的鞋店買了一雙女裝高跟靴。老闆是男士,他問我是否要試穿,我笑說:「鞋碼對就可以了。」店內另一男士不斷打量我腳上的鞋,再望望我手上的靴子,似乎察覺了些甚麼。

回家後才想到,既然老闆都開口了,當時若試穿一下,或許會是個不錯的體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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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三十日(星期三)

今日在女裝店看裙子時,留意到身後有位短髮、穿西裝皮鞋的年輕男士,背對我看女裝。我心想:「嘻,他會不會也是扮裝者?」

我若無其事地繼續挑選,見他走過我身旁與另一位女士閒談,一開口才發現原來她是女性。哈,我的頭髮比她還要長呢。

最後看中一條沉色連身裙,價錢五百元,略嫌昂貴。希望下次再來時能遇上特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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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片段,雖然只是幾天前的事,卻已悄然成為「去年」的回憶。生活的趣味,往往藏在這些微小的瞬間裏。